第4章 胎动
我叫王建国,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社畜。
被老板当狗一样使唤,不仅要干着本职的工作,更要端茶倒水处理各种杂事,即使是同事也会吩咐我做各种杂务,我又不好拒绝,只能一一点头应下来。
每天干着重复且没有意义的工作,在996的海洋里遨游,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和桌面,跑腿,跑腿,跑腿,听老板唠叨,挨骂,跑腿,跑腿,帮同事带饭。
从我参加工作开始,好像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我从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但是却好像一切的错误都是由我而起一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人生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我没有答案。
也许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吧,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也早就失去了和现实抗争的勇气。
逆来顺受虽然过的惨一点,但是至少不会粉身碎骨遍体鳞伤。
…………
没什么……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做奇怪的梦的缘故吧,我很喜欢回忆一些曾经的事情,这些事情也许杂乱无章,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我这二十九年来真真正正的经历。
但是梦里的那些事情……
它们却也像是我的亲身经历一般。
我好像有点分不清我是谁了。
我是谁呢?
我是……王建国?还是……王书清?
…………
夜深了,雨水像是没有穷尽般的泼洒而下,电光在云层之间不停闪烁,伴随着沉闷的隆隆雷声。
雨越下越大了。
一团漆黑的影子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雨里穿行。
黑影的速度极快,似乎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
脚尖所落之处,连一处水花都没有溅起。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来到了一处山前,山崖之上,正矗立着另一道影子。
看见这道影子,黑影猛然顿住。
“咔嚓!”电闪。
“轰隆!”雷鸣。
借着闪电带来的些许光亮,黑影终于看清了山崖上人影的面容。
紧接着,黑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狂笑。
那笑声嘶哑而尖细,就像是用指甲划过毛玻璃的噪音一样,让人听了感到心烦意乱,鸡皮疙瘩不停地从皮肤下浮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刘瑾。”
“不就是杀了一百多号锦衣卫吗,一帮杂碎而已,以锦衣卫的影响力,挤破头都想进去的人到处都是,何至于为了一百多号不入流的棋子追杀我至此?”
“血手人魔,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吾此行奉当朝天子之命,前来诛魔!”刘瑾面色不变,宣道。
血手人魔掀开黑色的兜帽,任凭滂沱的雨水打落在脸庞之上,在闪亮的电光之中,露出兜帽下和嘶哑恐怖的声音完全不匹配的面容。
血手人魔,居然是一名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有余的青年。
被称为血手人魔的青年啐了口唾沫,“呸,什么时候连你刘瑾这样的为朱厚照卖命的狗杂碎,也能自诩替天行道了?”
“朱厚照荒淫无道,不过是看上了我发妻的美貌,就强抢充入''豹房''之中,我妻轻儿不从,便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侮辱我妻,使得她最后撞死在豹房石柱之上,这便是你们所说的圣上?!”
“哈哈哈哈哈,所谓圣上,不过是被银欲支配的野兽罢了。”
青年笑了,那声音尖细可怖,却有一种莫名的悲壮苍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贵为天子,代天行道,当有对生民百姓的生杀予夺之权。”
“吾今代行天子之命,便是替天行道。”刘瑾俯瞰着下方的青年,语气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哈哈哈哈哈,自欺欺人的人永远有各种道理,你既然认为是如此,那便就是如此罢。”
青年缓缓脱下黑色的披风,“既然你今天敢独自阻拦我在此,想必是有着自己的底气的。”
“但是你为何不想想,我逃亡的这一年,究竟是怎么在锦衣卫,三法司衙门的层层追捕中活下来的呢?”
“所以,刘瑾,你已经有了死掉的觉悟,对吗?”
青年的目光骤然从平和变得狰狞。
在这雨幕笼罩的黑夜之中,青年的眼瞳骤然亮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熊熊地燃烧。
在闪电熄灭的瞬间,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只有他的双瞳如同鬼火一般跳跃着,在浓密的黑夜中闪烁着可怖的红光。
刘瑾的动作慢了一瞬,感到后心一凉,鸡皮疙瘩一茬一茬疯狂地从皮下浮现,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挡下身后这一击,就要死。
“噌。”刘瑾拔剑出鞘,千钧一发间,侧过身去,用手中的剑刃堪堪挡住了青年的袭击。
“咔嚓!”明亮的闪电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刘瑾看到一只狰狞的利爪一闪而过,和他手中的剑刃碰撞,擦出点点火星,一触即分。
青年的速度很快,快到连双眼都已经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有在接触的一刹那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丝残影。
太快了!太快了!
无数猛烈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如同雨点般袭来,在已经突破了音障的速度里,人体和空气摩擦产生的高热和强烈的震动将落下的暴雨瞬间蒸腾为翻滚的白汽。
刘瑾招架不及,被伤到了面颊,狰狞的利爪在他的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肉翻卷开裂,鲜血汩汩流出,然后在暴雨的冲刷之下被飞快地稀释,冲走。
在给刘瑾造成伤势之后,那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却突然停止了,除了哗啦啦雨点打落的声音,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了刘瑾沉重的呼吸声和“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
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假象。
因为他几乎都能听到那个怪物舔舐自己利爪的声音。
他的心中一阵恶寒,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剑。
在连对手的动作都看不清的情况下,只有手中的这把剑能给他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可是那怪物仿佛消失了一般,居然再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就像……凶猛的食肉动物不紧不慢地玩弄、折磨自己的猎物一样。
想到这里,刘瑾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