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问询

长久的黑暗后……

…………

不熟悉的天花板。

柳安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脖子，看向周围。

白色的窗帘在柔和的微风中飞扬舞动，黄昏的夕阳从窗口照进来，金红色的，带着丝丝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在医院里……吗？看来没死。”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猛然落地。

“你醒啦？”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张年轻的面容，吓了他一跳。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女孩子啦！”

柳安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小付，收敛一点，别在这种场合跟人家开玩笑！”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师傅，我就想确定一下当事人的精神状况嘛。”被称为小付的青年转身，对着自己的师傅吐了吐舌头。

“那也不行！你先去外边等我吧。”

“好吧。”小付似乎有点沮丧，垂着头走出了病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是……柳安先生吗？”威严声音的主人拿了一把凳子，坐在了柳安的面前。

眼前是一名身穿着警服的中年人，中年人有一些发福，两鬓也已经微微斑白，但是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笔直。

“是，我是柳安。”柳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于是只能乖乖躺了回去。

“别别别，虽然您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全身多处血管破裂，现在还处于受伤后的虚弱期，不宜移动。”中年干警见状，连忙道。

“其实以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其实我们是不该来找您的，但是事急从权，我们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您，了解一下今早的情形，哦对，忘了介绍了，我是林淮东，城南分局的刑警。”

“啊啊，好的，可是在那之前，能请林警官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柳安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林淮东举起手中的文件夹，念道：

“今天早晨六时四十三分左右，有人报警，声称在广南路地铁站附近出现了大范围的集体昏厥。”

“昏厥人员送医急救后，经医生诊断，应该是次声波所引起的心脏共振，并且其中有好几位昏厥的人员经抢救无效而身亡。”

“因为昏厥人员的分布是呈放射状的，而且离您的店铺【平安快印】越远，昏厥人员的数量就越少，超出一定的范围就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所以经我们的判断，您当时所处的应该是次声波的源头位置，所以您现在能保住命真的是一个奇迹。”

“还有目击者称在事件发生之后，看到有人从您的店铺里匆匆跑出来，所以，能不能请您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在听到有人因此而死亡了的时候，柳安的瞳孔猛地一缩，直面死亡时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对死亡的强烈恐惧让他的心神不禁颤抖起来。

他差一点就死了。

没有人不会怕死，柳安虽然咸鱼，却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他还年轻，他还有他的父亲，他还没谈过恋爱，他还有那么多的书没有看，还有那么多的故事没有听，还有……

随即，死里逃生的欣喜又冲上他的心头，冲淡了对死亡的恐惧感。

看着林淮东期待的眼神，柳安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我想一下。”

“嗯。”林淮东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不一会儿，柳安缓缓开口了。

林淮东便打开了手中的录音笔，同时拿起笔，开始在文件夹上记录着一些什么。

“今天早上六点半，我开门营业，到了……大概六点三十五的时候店里来了第一个客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上班族打扮，不过很邋遢，进店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就去打印了。”

“麻烦您详细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柳安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

“让我想想……”

“他……穿着西装，带着眼镜，头发很凌乱，嗯……黑眼圈很重，没什么精神，哦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包，很破旧。”

“嗯，身高呢？”林淮东的手速很快，唰唰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没有抬头，继续追问道。

“好像，比我低一点点，但是低不了多少。”

“嗯嗯，好的，您继续。”

“然后他就开始嘟囔一些什么‘我的魔性又发作了’这样的话。”

“魔性？”

“嗯，妖魔的魔，性别的性。”

林淮东手中的笔突然停住了。

“警官，您怎么了？”柳安有点疑惑。

“没，没事，您继续。”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特别厉害，特别快，不像是人能达到的速度，就像，嗯……就像小狗甩水，能看到残影那种。”柳安想了想，给了一个中肯的比喻。

接着，就想到了那台疯狂的打印机，但是不知怎得，又想起了那台打印机最后闪烁的强烈荧光。

他的直觉提示他，少说为妙。

于是在权衡片刻之后，他选择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