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黄泉之梦

“倒也是。”他伸手挠了挠头。

头也不痒，为什么要挠头呢？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是……太逊了。

他这样想着，有点儿难受。

但是却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如果这是梦的话，好像……还不错，毕竟…美女总是养眼的。

“只是用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啊，如果现在再换一种，就没了熟悉的感觉。”女子有些感慨。

“你又跟转轮王说了计划没有？转轮王那边怎么说？”她的思维似是有点跳脱，突然道。

“还是不同意呗，老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

“忘川最近的水流，是不是越来越小了？”

“嗯。”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一直这么耗着，你的灵魂，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转世那一关了。”

“我跟他一说他就吹胡子瞪眼，我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地府和六道的秩序，就连最好说话的十殿阎罗王之一，转轮王也开始不惜一切了么？”听到他的话，女子喃喃道。

“你可真刑啊，这日子可越来越有判头了，在阴司里当差的使者私自投胎转生所要承受的后果，难道还需要我再跟你详细说吗？”

“上一个耐不住寂寞违反律法去投胎的，现在还在沸油锅里泡着呢。”他白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然后伸出手去，缓缓捋起她鬓间的发丝。

“我知道啊，但是我怕你再不用转生之法续命的话，怕是连受罚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女子红了脸，却也不抗拒，任由他拨弄自己的头发。

“要不....我还是去黄泉的深处找找忘川的源头吧，说不定就能知道它断流的原因了呢。”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不行！”这个想法却马上被女子否决了。

“连身为黄泉道主的酆都大帝都亲口承认过自己也没有办法进入黄泉深处，你去的话简直就是在找死。”

“找死也得去啊，用你的话来说，那就是宁愿拼一把，也比干耗着强。”

“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咳咳！”他刚想再说什么，却突然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女子见他突然开始咳嗽，也俯下身来，关心道。

“没事儿，不过是偶感风寒。”他的目光迎上女子的脸，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中有些躲闪。

“还偶感风寒，你还会偶感风寒？你逗小孩子玩儿呢？！”

他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却没想到还是被身旁的女子警惕地发觉了。

“别藏着掖着了，让我看看。”

女子眉毛一横，有些怒意，他也只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去。

只见刚刚他用来捂住嘴巴的那只手，此时已经被咳出的血液染成一片殷红。

女子拉起他的手，抚摸着那只手中让人触目惊心的大片血液。

那殷红的血液正转而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慢慢地消失不见。

“你...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

“咳咳咳咳！”

他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也许....就这么消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比泡在油锅里被炸强。”他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但是还是鼓起力气，开了个玩笑。

“胡说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女子的眼眶有些微红。

“在这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活了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还有偶尔流浪到河边的孤魂野鬼逗逗乐子，我怕是……咳咳……早就要发疯了。”

“只是要苦了你了，以后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儿。”

“你先不要说话了，我先送你回去忘川。”女子扶住他颤颤巍巍的身体，防止他摔倒。

“不，不用，你听我说完……”他拉住女子的手，拥她入怀。

女子的脸颊有些微红，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第一次抱住彼此。

但是他的目光已经有些迷离，将头深深埋在女子的发丝之间，嗅着她发丝之间的味道，没有注意到女子红了脸。

“以后啊，如果我不在了，你记得多弹弹琴，少去尝那些深沟里长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安神香也，咳咳……不要再焚了，偶尔去照顾照顾我的那些花儿，长的挺好看的，如果我走以后就这么败了……也挺可惜，然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就再没了声息，在谈话之间，竟已是沉沉睡去。

……

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好黑……好难过……

“只是死亡的话，确实没有什么，可是这里是黄泉，你在这里又死掉了的话，那就是灵魂的陨灭。”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回荡在这浓密的漆黑里。

是他自己的声音。

灵魂的…陨灭么？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

柳安起身，摸了摸自己满是泪痕的的脸颊和已经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在梦中居然也会……流泪么？

他摸索着打开台灯，温暖的黄色灯光中，平安快印里，那间狭窄的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依然静静地包围着他，耳畔只有空气流动的背景白噪音。

他从没有在人生中的哪一个瞬间这样庆幸过，因为他还是那个柳安，还是那个普通平凡的打印店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