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黄泉之梦

“背后……好凉……”

“我…尿床了吗？”

这是柳安脑海里萌生的第一个念头。

有点滑稽。

鼻腔里充斥着冰冷的腐烂味道。

“这…是尿味吗？”

“不太…像……”

他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蒙蒙的雾气，不过并不是他记忆中雾气应有的灰白色，而是微微的土黄色。

“土黄色的雾，是梦么？”

他挣扎着坐起来，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微微皱眉。

这里…是哪儿？

在二十七年的记忆里翻翻找找，他终于确定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场景。

也从来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

穿越……了？

应该不会吧，柳安自嘲地笑笑，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怎么可能是穿越了呢？

那就应该是梦了。

只不过，这个梦，好真实……

手上冰冰凉，滑腻腻的，好像沾上了什么东西。

他举起手掌，看向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一滩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正缓缓蠕动着，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他看得有点儿头皮发麻，肾上腺素开始在他的血管里飙升。

然后开始疯狂地甩着自己的手，企图将那些黑红色的液体从手上甩掉。

徒劳无功。

但是他看到那些弥漫的土黄色雾气忽然动了，它们在气流的涌动之下逐渐压缩成了宛如实质的云，向着他的手心汹涌而来。

在云气的剧烈侵蚀之下，那团蠕动的黑红色液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慢慢消失不见。

云气撒娇似地拱了拱他的手，似是在乞求他的赞扬。

软软的，弹弹的，像极了公园里卖的三块钱一支的棉花糖。

伸手放走那团云气，这时他听到了远处缥缈空灵的乐声。

--是古筝的声音。

柳安站起身来，侧耳倾听。

那筝音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像是山涧泉鸣，环佩铃响般清脆动听，忽而又似高山流水，别有一番古意风韵。

即使完全没有艺术细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弹琴之人，着实是有着极高的造诣。

突然听到如此美妙的古筝的声音，恐怕没有人不会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却知道好奇不意味着什么好事，所以慢慢压下了心中的好奇之心。

正打算迈步离开，却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循着声音，迈开步子，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微黄色的雾气弥漫，但是他所过之处，那些雾气竟主动退散开去，为他形成了一条畅通的路径。

红色的小路蜿蜒曲折，路的尽头，是一片苍翠低矮的树丛，树丛并不茂密，但是却足够一个人藏身。

隔着那片树丛，他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一名女子在亭中席地而坐，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着，垂到了地上。

女子神情专注，双手抚琴，指尖在琴弦上翻飞之间，悦耳的琴音便飞扬而出。

柳安仔细望去，女子的眉眼柔和，虽然一袭红衣妖冶，却并不显得多么妖媚，尤其是她的双目，楚楚动人，仿若含着一汪秋水，为她平添了几分平静素雅。

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子面前的古筝上，古筝的颜色暗红，也许是已经弹了很久了，不少地方都已经有了磨损，留下道道斑驳。

筝的一头有着一道狭长的痕迹，也许是什么尖锐的东西留下来的，或许是刀剑，亦或是猛兽的爪子？

但是听着流畅和谐的声音，却是没有伤及古筝的内里。

琴旁放着一鼎黄铜的香炉，炉中的香料缓慢地燃烧着，忽明忽暗，缕缕白色的烟气从中逸散而出。

看着这本应宁静祥和，令人心醉的一幕，柳安却感觉头皮发麻，在荒山野岭里有一座凉亭，凉亭里坐着一名貌美女子这种奇怪之事，如果按照某些神鬼故事的发展，下一幕就该是“被勾引，然后卒。”

似是发现了树丛之中正藏着个鬼鬼祟祟的人，女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轻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施施然走到他藏身的低矮树丛之处，伸手把他从树丛里揪了出来，然后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啊，总是喜欢藏在这儿偷听。”

柳安本想着快点逃跑，奈何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动不动地蹲在树丛之中，只能看着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然后把自己从树丛里拽了出来。

但是预想之中的女鬼现出原形，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吃人的场面没有发生，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妖魔鬼怪。”

随即有点生气，莫名其妙地被人爆了头，虽然他脾气好，也不能忍。

刚想呵斥两句，他却感到自己捂着头笑起来，也不气恼，仿佛已经这么做了千百次一样，“嘿嘿，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的过来，这琴声才最悦耳动听。”

“几千年了啊，还是老样子。”

女子摇头失笑，明媚动人。

一直以来柳安都自认对于颜值不怎么感冒，但是看着女子的笑容，却一时间失了神。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自己”开口了。

“香炉里焚的，还是安神香？”柳安感到自己鼻翼微动，目光转向那鼎古朴的香炉。

“是啊，还是安神香。”女子有点局促，似乎是被发现犯了什么错一样。

“不是早就劝你换一种香了，这东西，闻多了就离不开了。”柳安又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呀，总是喜欢说教，难道我们还会怕对区区香料上瘾吗？”女子无奈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