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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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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铄又将手里的玉牌翻过一次,皱眉说道:

“许阁主当初将这玉牌给你的时候,应该或明或暗提到过,这块玉牌,就只是为了让你出入经塔,但不是为了让你在这补天阁里到处乱跑,这是规矩。所以按照规矩而言,其实这块玉牌现在应该已经作废了才对。”

说到这里,冯铄话音稍稍一顿,瞧了一眼惨被吓得脸色雪白的柳瀅,忽然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不过副阁主该是念在你的年纪还太小,而且阁主有些时候说话喜欢含糊不清,便不曾与你计较这一次,只将玉牌中的部分灵纹擦掉,以示小惩,所以从此往后,经塔八层你就去不得了。”

冯铄将那玉牌搁在上层桌面上,还给柳瀅,笑着嘱咐道:

“这次是你运气不错,切记日后莫要再犯。”

柳瀅抿着唇瓣乖乖点头,将那玉牌重新拿回手中,低着头,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只是没能看出玉牌比之先前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无奈放弃,重新系在腰间。

小丫头眼神当中有些失落。

与冯铄告辞之后,柳瀅便直奔楼上而去。

阵法当中,云泽喝了一小口酒,忽然开口问道:

“就算柳瀅再次犯错,也不过是继续抹去一部分灵纹吧?”

冯铄刚刚拾起方才搁下的毛笔,闻言之后,头也不回,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咧嘴而笑,嗓音直接出现在云泽心湖当中。

“一坛梨花酿。”

云泽翻了个白眼。

冯铄起身靠在椅背上,伸出一根手指,凭空勾勒比之先前又有些许细微不同的简易阵法,以心声笑道:

“那你就来猜一猜,柳瀅自从拿到玉牌那天开始,到今天,有没有过去一月时间?”

云泽举坛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反问道:

“什么意思?”

冯铄眉关紧蹙,并未开口回答,仔细观察灵纹阵法,最终无奈摇头,挥手将之打散,方才解释道:

“‘息息相关,一脉共存’的说法,其实需要分开解读,前者是前提,后者是结果,后者的关键在于前者,而前者的关键则在一月之期。为何如此,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按照某些古老典籍当中,都对此事有所记载,并且所言一般无二,原话叫做‘一日共处,则息息相关者也’。”

冯铄忽然扭头看来,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呵呵笑道:

“有些听不明白是不是?”

云泽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取了一坛梨花酿出来,搁在地上。

冯铄见状,立刻点头笑道:

“朽木可雕也!”

说着,他便伸手虚拿,将那酒坛摄入手中,也不嫌桌面上已经变得愈发拥挤,将这坛刚刚得到的梨花酿,直接摞在那坛还没开封的梨花酿上,而后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心满意足解释道:

“传闻断古之前,有十日同天十月历,则年分五季,命为春、夏、季夏、秋、冬,配以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之序,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则一季两月,亦作两日,一日三十六天,亦为一月,记作一日月,恰合天罡三十六数,即是大道运转的一个小周天,一年则是大周天。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古人积攒了经验之后先有结果,之后反推出来的过程,有些生搬硬套的意味,所以是对是错不太好说,你就只需知晓,之前讲到一月,其实是三十六天,与当今世上所讲的一月,虽然稍有出入,但出入不大。”

说完这些,冯铄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酒坛,忽然记起一件事,便扭过头来继续说道:

“其实有关此事,还有另一个说法,就是断古之前的十月历,还要讲究阴阳之分,也就衍生成了另一种解释,所谓的‘一日相处’,是七十二天,却不是三十六天。但这些事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来就有生搬硬套的意味,偏又没什么办法可以判断是非对错,只是古人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以为,并且这么做了,所以没有必要太过计较这些过程中的琐碎消失,也不必计较是真是假,总而言之,就是当今世上多以三十六日为期,当然也有以七十二日为期的,全看心情。”

云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等到许久之后,这才终于逐渐回过味来。

全看心情?

所以结果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云泽脸色陡然一沉,恶狠狠地转过头去,冲着冯铄一阵磨牙。

跟着就瞧见了那位栾氏麟女栾秀秀恰从门前经过,似乎心情相当不错,满脸笑意,脚步轻快,手指上面绕着一只锦绣香囊。

...

奇山昆仑。

这一天,许穗安双腿盘空,漂浮在前,哪怕需要过山过水,也悠然轻松,身后则是跟着前不久才刚刚突破十二桥境的顾绯衣,周身气机尚且有些虚浮迹象,手持十字重槊,虽然偶尔需要披荆斩棘,但其实走得并不艰难。只是两人在横渡一座裂沟峡谷的时候,顾绯衣方才纵身而起,想要跟上前面已经到了裂谷对过的许穗安,谷底深处的雾瘴之中,就忽然冲出一条碗口粗细的老藤,宛如灵蛇一般,直冲顾绯衣而来,被她伸手一把抓住,身在半空,便拧转腰杆,借势用力一扯,就听那株老藤体内忽然传出一阵刺耳无比的尖叫,竟是被她生生扯成了两半,断裂处鲜血飞溅。

身形落地之后,顾绯衣回头瞥了一眼形同断蛇一般吊在悬崖峭壁上的那株老藤,冷哼一声,随手将那半截断藤丢到裂谷之中,便头也不回,将那十字重槊扛在肩上,继续跟在许穗安身后,往那山林中走去。

这一趟远行,按照许穗安之前给出的说法,需要去往奇山昆仑中的某座恶土,算不上是特别凶险,毕竟已经十分靠近奇山昆仑的外围,但在很早之前,那地方却是一座乱葬岗,因为某些原因,只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死了不下十万生灵,怨念戾气极为浓重,盘桓不去,所以时至今日,就依此衍生出了极为浓重的阴邪煞气,不仅会在无形之中伤人生机,夺人性命,并且因为地处奇山昆仑的龙脉影响范围之内,灵气充沛,就在其中诞生了许多凶残害人的邪祟。

不过这座乱葬岗的具体来历究竟如何,许穗安倒是不曾详细提起,只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也让顾绯衣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这些古老往事,跟着便是一阵插科打诨,忽然瞧见了附近一棵书上结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双眼一亮,赶紧冲了过去,生怕有人跟他争抢一般,结果到了跟前,这才发现竟然是只模样古怪的红壳甲虫,惊醒之后,立刻嗡鸣振翅,张开一对尖牙猛扑上来,被一张脸拉得老长的许穗安一巴掌拍在地上,摔成了肉泥。

一连数日的赶路之后,两人这才终于抵达那座乱葬岗。

但与想象中的阴气森森、荒凉死寂有所不同,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是一座两岸对峙的景胜之地,藤萝攀附两边山崖,翠藓堆蓝草色如新,老树葱葱,雾霭重重,一处两处修竹挺拔,三处四处琼花喷香,丹崖怪石如刀削,壁立千仞似斧凿。

顾绯衣面无表情,四下看过之后,目光转向双腿盘空悬坐的许穗安,眼神当中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许穗安笑道:

“没走错,就是这儿。”

说着,他便伸出一只手抓了一下,丝丝缕缕的薄烟雾气在他手中如丝如缕,缓缓飘荡,随后猛然握紧,发出砰然一声,再将手掌摊开,竟是缕缕黑烟缓缓腾空。

许穗安拍了拍手,往前飘去。

“这叫否极泰来。”

一边说话,许穗安忽然抬手轻轻一挥,不远处的一座怪石上,立刻传来一声尖锐惨叫,随即出现一泼鲜血从那怪石当中迸溅出来,再看去,竟是一只此地残留的怨念,杂糅灵气之后衍生而成的害人精魅,只是看似怪石一般,实际上“有血有肉”,而其在被许穗安随手一掌直接挥死之后,就化作一缕色泽晦暗的青烟,飘摇而散。

许穗安勾了勾手指。

那缕本该飘摇而散的晦暗青烟,便如一条薄纱一般,缓缓飘来近前,被顾绯衣伸手抓住。而其纹于手臂之上的那条恶龙,则是沿着肌肤表面迅速游动起来,将头颅探入顾绯衣紧握的掌心之中,最终将那精魅死去之后余留的精气,一口吞下,之后便重新回到原本该在的位置上,看不出前后是否存在什么变化。

不过顾绯衣周身萦绕的修为气机,却是随之变得凝实了一些。

许穗安继续往前飘荡,只有偶尔才会出手一次,将那些模样各异,潜藏在不同地方的妖邪精魅一把捏死,任由顾绯衣紧随其后,吞吃这些妖邪精魅身死之后留下的阴邪精气。

待到山谷最深处,许穗安这才停了下来,抬头四望,与顾绯衣撂下一句“稍等片刻”,之后就一飞冲天,来到高空之中低头俯瞰,前后用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便返回谷底,与顾绯衣招了招手,带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赶路途中,许穗安忽然身形往前一俯,翻转身形,屁股朝上头朝下,一边向后缓缓飘荡,一边打量跟在身前的顾绯衣,目光着重落在那双犹似火炉之中锻造而成的头顶双角,疑惑问道:

“之前我就想说来着,你头顶的这对玩意儿,怎么现在越看越像鹿角呢?还是龙角?”

顾绯衣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顿了片刻,也似是有些迟疑,这才言简意赅道:

“龙角。”

许穗安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放平,眼神却是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鬼龙反噬?”

顾绯衣点头道:

“有些压不太住。”

许穗安猛然止住身形,死死盯着顾绯衣,忽然扯起嘴角胡乱抓了抓头发,有些恼火,伸手一指顾绯衣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个小娘皮的,知道这事儿怎么不早说,长嘴是用来放屁的啊?!你以为这事儿很小吗,是不是我一天不问,你就一天不说?还有你气府里的那头王八蛋,好嘛,整天好吃好喝地养着它,到头来,竟还整天想着怎么弑主?!这他娘地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还有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他娘的明知道那是一头白眼狼,这条修行之路有问题,大问题,还整天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屁都不肯放一个,拿着老子辛辛苦苦帮你寻来的阴邪精气、山水精华,结果全都喂了那头...”

正骂着,许穗安忽然一愣,猛地翻回身来,恢复脑袋朝上,凌空盘坐,瞪大眼睛盯着不为所动的顾绯衣,有些惊疑不定。

然后猛一拍脑袋,恍然叫道:

“他娘的,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这不就是养小鬼嘛?!”

顾绯衣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很像。”

许穗安用手点了点顾绯衣,气得说不出话来,凌空蹈虚,离地三尺,开始来回踱步,又忽然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顾绯衣手臂肩头那些裸露出来的《九龙图》纹龙,忽然皱起脸颊,露出一副古怪难看的表情,又抬手用力揉了揉,这才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问道:

“说吧,你脑子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还有,那条鬼龙,还有《九龙图》,到底怎么回事儿,全都给我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顾绯衣眉关轻蹙,却见许穗安面上神情愈发阴沉,只得叹了口气,老实交代。

其实这件事说来并不复杂,就只是顾绯衣不知为何,竟然不能完全压住这条惨被阴邪煞气斩杀污染而成的鬼龙,所以哪怕两者之间的关系,看似是顾绯衣在以主人身份饲养鬼龙,依靠鬼龙反哺增进修为,同时也是鬼龙在养顾绯衣。

许穗安听得神情变换,到最后终于弄清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咬牙切齿一拍大腿,恶狠狠道:

“这他娘的狗屁《九龙图》,我还道是当年那个原人王者开创的顶级功法,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既是如此,还要修它作甚,你将气府敞开,为师这就帮你斩了那头不要脸的狗孙子!”

顾绯衣却偏偏退后一步,摇了摇头。

许穗安神情一滞,急眼道:

“你个小娘皮的躲什么呀,这东西真不能留,万一哪天你真被它养肥了,又压不住这个狗孙子,就肯定要被它给一口吞了的!大不了为师给你认错还不行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初是我不该说大话,把这《九龙图》想得那么简单,你就当我只是放了个屁行不?我知道那玩意儿是你的修行根基,可为师又不是没有帮你修复根基的法子,实在不行,大不了挤出两滴心头血来,只要没死,保管让你活蹦乱跳。更何况补天阁里也有大把大把的灵决古经、搏杀真解,你可是为师唯一仅有的弟子,为师让你看一本、扔一本都行,干嘛非得死守着这么个玩意儿...”

不等许穗安把话说完,顾绯衣就再一次眼神平静地摇头拒绝。

许穗安哑口无言,将剩下的喋喋不休全都咽回肚子里,一脸的匪夷所思。

顾绯衣不愿解释,也不想多说,目光看向前方一片密林当中已经依稀可见的幽寂石潭。

走上前去,通过薄雾,深入其中,景象方才变得清晰起来,四周篁竹修云,青树翠蔓,蒙络摇缀。石潭如玉,落于其中,全石铺底,中有一孔,汩汩清流上涌。乌石森森,怪石嶙嶙,参差不平。一眼望之,深感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顾绯衣在潭边站定,目光落在潭中微微鼓出水面的一柱水流上。

潭水源头,俨然是来自地底深处,正与之前说的十万枯骨有些关系,故而此间潭水,实则本质便是十万枯骨怨气盘桓不散,衍生而出的阴邪煞气凝练而成,或许对于常人来讲,“剧毒”无比,哪怕只是稍微触碰,都极有可能会在瞬间就被这些阴邪煞气腐蚀生机而亡,可对顾绯衣来讲,亦或该说是对那头鬼龙来讲,却是难得的大补之物。

顾绯衣面上神色平静淡漠,将那十字重槊顿在地上,插入泥土之中,便毫不迟疑迈步而入。

许穗安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理解顾绯衣为何如此,干脆躺在半空,手脚胡乱晃动,“满地打滚”,嘴里啊啊呀呀乱喊乱叫,忽又猛地盘坐起来,双手摆开架势按在两边膝盖上,气势汹汹,瞪着眼睛看向石潭那边只将脑袋露出水面、周身水流滚滚沸腾的顾绯衣,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神情怅然,一会儿气急败坏,胡乱挥拳,一会儿又是垂头丧气,眼神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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