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阅江楼,是我的!
凌半福见酉时将近,便推开房门,打算让素衣赶紧离开。
软塌上已经没了人影,她怀着酸涩的心,向内室走去。
果然!
床榻上的沈之恒,双手环抱这素衣,嘴唇贴着她的额头,睡的十分香甜。
凌半福双拳紧握,已经没了之前失态的样子,眼神看着床上的一双人,却分外恐怖。
这是第一次她进门,他是真的在睡觉!
素衣十五岁出师,任务是:要打败师父。
打败沈之恒……要付出的代价是非常重的!
那场比试,被誉为阅江楼近年来最精彩的一次!
沈之恒身上未受什么伤,可素衣却满身是血的趴在了地上……
他对自己最宠爱的徒弟,没有半分留手。
若不是素衣取了个巧,只怕她依旧无法出师!
阅江楼的规矩,只有出师的徒弟才有资格做阁主。
那日,素衣虽然当众打败了沈之恒,但他脸上的骄傲是怎么掩不住的。
那张让她痴迷不已的脸上,满满都在说‘他沈之恒的徒弟,合该如此优秀!’……
等她上场的时候,他却说:凌半福非自己的徒弟,无法接受她的出师挑战,还望阁主另行安排!
在阁主点头之后,他便急冲冲的去看素衣了。
每次素衣被罚、被打,都是沈之恒亲自动手。用他的话说,自己的徒弟,自己罚!
在刑房中,下手绝对不比那些人轻……久而久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人开始可怜素衣,有一个这么冷酷无情的师父……
呵!
冷酷?
无情?
他们只看到了沈之恒挥舞鞭子在素衣身上开出片片血花,却没见他用最好的金疮药,一边‘呼呼’、一边哄着素衣上药的样子……
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的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囚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警醒、戒备,从未有一刻放松,也从未有一刻,将她看在眼里……
“嗯~~”素衣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视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半福一脸鬼象的看着她,阴森恐怖。
她觉得,可能是梦!
揉了揉眼睛,想仔细看……
“醒了?”沈之恒紧了紧手臂,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两下,“再睡一会儿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她已经不能再睡了!”凌半福冷冷的笑道:“她的邢宝还在等她回去……”
见沈之恒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冰封了容颜,冷了眼眸,淡淡起身,将素衣也拉了起来。
“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对我下药?”沈之恒递给素衣湿帕,让她擦掉嘴边的口水印子。
他的素衣,他了解!
她不是会对他下药的人!
“半福说:下了药,便能让你喜欢她!”素衣用湿帕糊拉一把脸,仰脸看他,“她说:这药不会伤了你的根本,只是让你不能动武,方便她与你培养感情……”
“她说,你便信?”沈之恒靠在床的一侧,眼神略带嘲讽的看着凌半福。
这药确实不会伤了人的根本,却会慢慢消耗掉人的内力,这种缓慢的折磨,比杀了他,更甚!
“半福?”素衣一脸诧异的看着她,“这药……”
原来,她没有弄错药,而是弄错了人心!
“现在即便有问题,你又能如何?”凌半福退了半步,上上下下的打量如今半死之态的素衣,“阅江楼,是我的!沈之恒,也是我的!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快点儿去死!”
素衣被她脸上的狰狞之态吓到了。
她……变了!
不再是半夜和她同盖一条被子,讲悄悄话的凌半福……
“确实!”素衣认同的点点头,起身对着教官跪地磕头,“嘭!嘭!嘭!”三声沉甸甸的响声,砸在了两人心中……
他们都不是善说对不起的人!
“起吧!”沈之恒扶起素衣,握了握她的手,知她外表冷漠,内心单纯,也是他忘记提醒她:需防着点儿凌半福!
“既然已经叙过旧了,素衣,马车在外面,不送了!”凌半福侧了侧身,对着大门比了‘请’。
“好!”素衣缓慢的经过半福,“凌半福,你骗我这么多年,可曾悔过?”
“不曾!”素衣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敲打在凌半福心上……她的声音很重,似要还击一般……
只要能得到沈之恒,即便骗了天下,又如何?
“那么,你也合该,与教官一样……”素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怎么会?”凌半福扒拉着圆凳,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腕无力,软软的哪里也扶不住。
当年,她让素衣下药,是分了几个月下的。一是怕沈之恒察觉,二是这药没有办法一次性下完……
“凌半福,我当初信你,如今见了,依然信你……”素衣半跪在她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我信你,源自儿时情谊,但这并不代表我傻!
这几年,我已经研究出解药,同时,我也将你当初给我的药,做了个升级版!
你已知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才让我见了教官。
你不怕我如何,可你怕教官怨你……”她松开了手,微微摇晃着起身,“如果教官是心甘情愿,我什么都不会做……既然教官不愿,我自是要弥补当初犯下的错事!”
“那我会如何?”凌半福发现身上的内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不由得慌张,宛若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也在一同消失不见。
“你?”素衣转头看向教官,再转回看她,“如同当初我将教官交给了你,今日……我便将你交给他!”
她向教官躬身行礼,缓缓的退出房间,出门坐上马车,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但愿,现在还来得及……
沈之恒半蹲在凌半福面前,左右打量她现在狼狈的模样,脸上淡淡的笑容,变的越来越来大,无声而笑,却让屋内刮起了冷风。
“你要见她,是因为知道她有险,想要看她最后一面,还是知道,她见你如此境遇,会出手救你?”凌半福不甘心的向他大喊,她宁愿,他是在利用素衣,也不要他真的爱素衣!
爱素衣的人,已经够多了,难道,不能分给她一个?
“有区别吗?”沈之恒收了笑容,起身展了展衣袍,“戴凡,进来!”
凌半福一惊,素衣竟将戴凡留了下来,她从一开始,便打算救沈之恒?
他们一开始便算计好了?
他们……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面,没有任何形式的沟通,如何谋划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