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高流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你这护卫倒也忠心耿耿。”容华扶着夙惗，便走边说道。

夙惗心里想着事，下意识地点点头，容华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封早已备了马车在门口候着了：“阁主。”

见他们出来，立马取来了杌凳，容华小心翼翼地扶着夙惗上了车，车内早已备好了暖炉，见她坐好了，便也随后进了马车。

“我们去哪？”容华问道。

“城外。”夙惗淡淡道。

容华点点头，探出头去对外头驾马的莫封吩咐道：“行得稳些。”

锁连阁位处京城腹地，因此出了城门已经到了正午，夙惗撩开门帘，左转右转指挥着莫封，很快便来到了她在城外安置的宅子。

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因常年有人打扫，依旧显得很整洁干净。

容华抬头看了眼没有提字的门匾，无声的看向身边的夙惗。夙惗没有说话，推开门，只低头瞧着青石板上斑驳的青苔，耳边的碎发挡住了她此刻的神情。

越往里走容华越是心惊，这布置与当年的镇国侯府是何其的相似啊。

“只有在这里，我还能感受到他们，仿佛都还在我身边，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夙惗走到了祠堂门口，终于开口道。

她推开门，一股檀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平静，烛火跳动间，一个个无字牌位显得愈发的肃穆。

容华一个个看过来，仿佛那些人从眼前掠过，微笑着，低语着。

“中间那个是祖父。”夙惗娓娓道来，仿佛是说给容华听，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他一辈子都呆在战场上，连死了，都没回来，他说他属于沙场，不愿呆在京城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后面那几个分别是是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我永远记得他们离开的那天夜晚，雪下得好大，却还是盖不住那满地的鲜血啊，那血一直在流，我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夙惗的眼中充满了哀伤与滔天的恨意。

“我是偷偷回家的，那天是哥哥的生辰，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想老天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哥哥让我快跑，我怎么跑得动啊，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瞪着我，那种绝望和惊恐，我至今都还记得。”

容华将她揽在怀中：“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夙惗推开他，冷冷的看着他：“过不去的，这一切都过不去的。”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容华静静地看着她冰冷的眼眸：“我陪你，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夙惗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这么多年，她似乎都忘记流泪的感觉了。

“十几年前我没能力保护好你，之后你人生中的数个十几年，我拿命来护着你。”容华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煽情的海誓山盟，见到她的那刻起，他这一生就将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