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夙家祠堂的每一块牌位上都没有写名字，而夙惗却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人。

镇国侯府，那个镇守沙场的将门世家，曾经叱咤风云的百年家族，谁曾想会有烟消云散的那么一天。背负着叛国谋逆的罪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从此，镇国侯府成了京城的禁忌，就这样渐渐被人所淡忘。

“夙家人，一生忠君护国，保卫着大夏的疆土，拿命守护夏家人的天下，换来的却是满门覆灭。”夙惗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冷静，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只是她的眼眸冷的令人心生寒意。

“当年，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通敌叛国。这四个字，足以满门抄斩。”夙惗淡淡道，仿佛无关痛痒，可谁知道她心底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若说夙老侯爷通敌，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只要那人信了，其他人信不信又有何妨。”夙惗冷笑一声，“后来我才明白，他想要的便是这个局面，又岂容别人去翻案。”

“当时你们慕容家也因此受到牵连，我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夙惗认真地看着容华的眼睛，眼里亮晶晶的，似有汪洋星辰。

“埋没忠骨，本就不是祖父与父亲希望看到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入仕几十年，他们早已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这是他们的选择，无怨无悔。”容华宽慰的朝她笑了笑，不喜不悲。

“我听闻小九的母妃，那些年过得也并不好。”夙惗叹了口气，“祖父与父亲他们出事后，哪个人不是避而远之，唯有她直言不讳，冒着失去帝王宠爱的风险。”

“柳贵妃确实嫉恶如仇，巾帼英雄。”容华点点头，柳华絮虽是丞相之女，她的外祖却是曾经的大将军，她自幼跟在外祖身边，将门风范，一览无余。

“这便是你一直默默护着小九的缘故？”容华问道。

夙惗点点头：“说到底，他母妃与夙家非亲非故，却冒着大不违替夙家求情，为的是将门风骨、忠骨不寒。”

“所有人的好与坏我都记着，他母妃后来，也确实失了君心，这是我欠他的。”

“在你救下她儿子的那刻起，你就把恩情都还了。”容华撩开散落在她额间的碎发。

“他母妃死的惨烈，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夙惗苦笑，“我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我。”

“小九他，心性纯良，但是在这皇宫里，善良的人永远是过得最凄苦的。”容华惆怅道，“这些年，他也确实过得很艰难。他母妃在世时，曾荣宠一时，视他们母子为眼中钉的大有人在，若没我暗中派人保护，他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你为何对他这般亲近？”夙惗有些好奇。

容华笑了笑没有说话，夙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出声道：“他的母妃，是我的姐姐。”

夙惗有些惊讶：“我却不知。”

“我们之间的关系，鲜少有人知道，为了减少君王的猜忌，柳家和慕容家明面上本就没有过多来往，你不知也正常。”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忙了一上午了你也饿了吧。”容华拉着夙惗往门外走去。

“想不想去街上走走？你离开了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京城的街道吧。”难得容华有空，自然想带着夙惗散散心。

夙惗深知他的用意，没有推辞，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两人各自去换了普通衣料的外衫，两人换好衣服看到同样穿着天青色衣袍的对方，不禁相视一笑。

离开夙惗在城外的宅子，莫封架着马车又赶回了城中，刚一进城门，容华便扶着夙惗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