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邓剑娥江省探亲 骆驼队草原遇盗
邓魁老英雄生在武技世家,自幼就跟随先辈苦练易筋经,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若说刀枪不入,那有些玄虚,可什么油锤贯顶、铁索封喉都是练过的。武林好汉的皮拳头打在常人身上,叫人吐血身亡,邓魁却没事儿一般。他运起气来,头枕一条几案,脚搭另一几案,身子象一座石桥,十几人上下翻腾,叠罗汉,可以纹丝不动。邓魁能在蒙古草地插旗报号,降服草地豪杰,主要靠马上功夫,手中长枪。年轻时邓魁与几十名蒙古骑手竞技,追逐野马,他摧动跨下的菊花青,持一根套马杆子,百里之遥能抢先驰出二三十里,待他圈住野马,套住十多匹,打头的骑手赶到,他早已坐在草地上歇息了。他手里的长枪,练的是六合枪路数,可他在马上用起来,又揉合了蒙古人套马的手法,独自练成了一套马上六合枪。草原上有名的马贼,或者因为抢劫马匹,或者因为劫掠客商,十多年里被他除掉了七、八股。一些小贼,望见邓记镖局的旗号,只剩下望风而逃的份儿。
五年前,一位安徽茶商,请邓记镖局护送一支贩运茶砖的骆驼队。邓魁亲自带了几名镖客为他押运。进入蒙古地,经过达尔汗山几百里不见人烟。这夜,骆驼队就在山脚下支起帐篷,饮食、休息。正饮食间,忽然山背后窜出一群马匹,四五个赶马人,也在附近拢住了马群,与邓魁等人打招呼。
这伙人中,领头的身材高大,戴一顶老羊皮帽,穿一件蒙古皮袍,高鼻梁,深眼眶,一脸弯弯曲曲、毛蓬蓬的胡子。这人操一口结结巴巴的蒙古话。说自己是从中俄边境洽克图,往张家口贩马的商人。他手下一个形容猥琐,低声下气的小伙计,替他点舞火,烧茶汤。从行囊里捧出半盆牛肉干,又拿出一个装满烧酒的猪尿泡,就地倾满了几只大碗。邀茶商骆驼队管事和镖头邓魁过去同饮。
管事推脱明日早起赶路,要早些歇息,不肯过去。邓魁带了一叠茶砖当做回赠,便大刺刺地坐到篝火旁,捧起大碗便饮,与那大汉对酌起来。
正饮酒间,忽然马群中有两匹马,发狂似地往草地远处天边奔去。邓魁丢下酒碗,随势跨上一匹马,飞身追赶,只听蹄声得得,转眼邓魁就从天边把两匹马牵了回来。那大汉说声多谢,从行李堆中寻出一条扁担,双手握定,喊了一声:“啊喂!”扁担就平地插进了二三尺深,正好当个拴马椿用。这力气把两边伙计都看得目瞪口呆。邓魁看清这是一条铁扁担,足有百十斤重。不等那汉拴马,一只手轻轻一提,铁扁担早就被拔了出来。两手一抻,铁扁担抻长二三尺,只一弯,竟成了一个大铁轭,随手就套在那两匹马的脖子上,紧一紧,那两匹马再也无法挣脱。骆驼队伙计齐声喝采,马帮的几个人早已吓得汗流浃背,做不得声。
纷乱之中,那大汉恼羞成怒,张口叽哩哇啦朝他的伙计说了一阵洋话。刹时间,马帮的四五个人都从怀中掣出短枪,逼住邓魁骆驼队众人。
原来,这是一伙专在我国边境骚扰的俄国马贼。那为首的名叫阿列克赛,本是一个出没于西伯利亚的江洋大盗。十几年前,被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收买,派他扮做蒙古人模样,往来于洽克图-一张家口之间草地上,劫掠客商,刺探情报,制造蒙汉纠纷。那为他烧茶斟酒,端屎端尿的家伙,就是后来大闹五石斋,打伤石玉峰老汉的二毛子马二刁。
阿列克赛持枪对准邓魁,马二刁把枪口对准茶商管事。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众人一阵惊叫,那茶商管事鲜血四溅,登时死在马二刁手下。
老英雄邓魁一开始就看出这是一伙强人,暗中早做了准备。就在阿克赛瞄准他,要勾动枪机的瞬间,飞起一脚,踢在阿列克赛腕上,那短枪便脱手而出。这老毛子也不含糊,顺势一个黑狗钻裆,想把邓魁掀翻在地。谁知这两条腿,从小练就站椿工夫,又骑惯了烈马,只一夹,便把个狗熊般大汉夹得杀猪也似乱叫。马二刁为救洋主子,枪口又对准邓魁射来。邓魁一闪身和阿列克赛扭在一处。转身看见茶商管事死于非命,压不满腔怒火,不禁大喝一声,运起功夫,双手锁住阿列克赛的喉咙。那马贼内气不出,外气不入,中间梗塞,挣扎了五七下,早一命呜呼,回到上帝怀抱去了。
几个俄国马贼,见主子毙命,纷纷上马逃窜。邓魁带领众镖客,生擒了两个,那二毛子马二刁却乘间隙走脱了。
经过三推六问,这伙打着蒙民旗号的俄国马贼供出本来身份,被邓魁夺了枪支,饶了性命。几天之后,邓魁把驮运茶砖的骆驼队,护送到库伦交给货主。返回张家口,知道俄国马贼迟早要找他报复,遂停了生意,举家迁到关外,在奉天小西门以女儿剑娥名义,重设邓记镖局,专走由奉天经外蒙古草地,到江省省城卜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