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船长了！

董杰从刚才通路的相反方向，走向控制室。

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门都敞开着。从楼梯向下走到了Ａ甲板，他摸到甲板上的栏杆，感到一阵冰冷。金属的墙壁是封闭的，从空气中出来的湿气都沾在上面。不过湿气不久就变暖了，水气就浮了出来。

尸体已经从控制室搬了出去，地板上被陨石打穿的洞，也用厚的金属板焊补好了。

不知道是谁，也把收发报机修理好了，甲板上散满了很多配件。

起先，董杰还以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控制室里。可是不久，就从那高椅背的太空航行用的座位上，传来咳嗽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坐在那儿。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大管轮贺滋坐在那儿。

“进来，把门关上。”贺滋这样说了之后，就把脸抬起来看着董杰。

“上尉！坐呀！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商量呢！很多很多哟！”贺滋手里拿着一大堆文件，满脸为难的样子。

医生坐上椅子，等着对方说话。

过了很久的时间。

大管轮贺滋看着文件在沉思，慢慢地用手指轻弹着。似乎答案全都藏在其中了，看了之后，就可以照着实行的样子。

贺滋本不算是年轻的人了，可是他已思考了两三个小时，想出解决问题的答案之后，让人看上去更显得憔悴了。眼睛下面的黑色垂肉已突了出来，两腮松懈的肌肉也垂了下来。

“简直是最坏的情况嘛！”好不容易开口了，却先说了这么一句话。董杰只能压抑着焦急的情绪问道：“你想要谈些什么呢？”

贺滋的地位比董杰高，按照目前的情况，贺滋必须指挥这艘宇宙飞船。

贺滋边摆弄着文件边说：“先把这些看一下吧！除了你和我之外，所有的高级船员都完了。发生这样的事真是糟糕。那边，一块岩石的破片，把收发报机给破坏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收发报机呢？说不定引擎装置不能配合的话，就不能使用。也就等于没有一样。能够救我们的东西，就靠宇宙飞船了，可是它又不在任何一个轨道上航行；此外，水也似乎失去了一半。好可怕啊！”

董杰的心里在想，怎么样才能够把这样悲惨的话题岔开呢？

“虽然这也许是极为恶劣的状况。可是宇宙飞船并没有完全毁掉。船长以及其他那么多的人都亡故了，这当然是一幕悲剧。然而不论怎么说，我们必须学习那些和宇宙飞船共存的人们。我们要把宇宙飞船尽可能地航行到目的地。要在轨道上航行，以目的地火星为目标。快接近火星的时候，再行联络，让太空航行员来迎接我们。宇宙飞船还在密封状态，非常结实。总之，我们要努力到最后。我能够做的都会去做，做什么都可以。”医生说完以后，又笑着加了一句：

“一定会做得很成功的。船长。”

“怎么称呼我船长呢！”贺滋睁大了眼睛，站了起来说。

“当然！您是资深的高级船员，按照地位来说，您应该是……”董杰这样说着，贺滋却拼命地摇头。

“不，那不行！我是大管轮，我只会管理原子炉和引擎。有关航行方面，什么都不知道。抱歉得很，要让我离开机舱，实在办不到。你想要称呼别人船长的话，还是称呼你自己的好。

“医生，我这样说，并不是我什么都不做的意思。我不在机舱是不行的。让我到处走来走去也不行。我现在命令你，在其他的高级船员来到之前，你是宇宙飞船的指挥官。因为每个船员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你只要从旁协助他们就行了。”

贺滋讲完上面的话以后，似乎变得很衰弱。两只大手交叉起来，哆哆嗦嗦地摇动着，董杰非常了解他的心情。

贺滋再度说明道：“你很年轻。要是你做的话，执行任务的方法你一定会找得出来的！而我就不行。你也知道的，我就要退休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的旅行。我对于原子能方面的事是专家。此外，对于引擎也相当了解。然而该往什么地方走才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贺滋伸了伸腰，立刻对着董杰的目光，又加了一句。

“像这样的做法，你同意了吧！你现在就接下指挥权。”

董杰正要抗议的时候，通道方面的门打开了，接着计算机技术士包以达走了进来。

包以达走向船长的座位，很快地行了个礼之后，就向两位高级官员说：“我把观测记录带来了，请过目。”包以达这样一说，贺滋立刻止住他的动作。

“把报告拿给董杰上尉，我要回到机舱去。我们在其他高级船员没有来到船上之前，决定由董杰上尉代理船长职务。一切报告都交给他。”话一说完，贺滋就起身走了出去。

董杰连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大管轮强行把船长的职务交付给他。

计算机技术士包以达就面向着董杰，把一张纸交给了他。

董杰看到纸上排列着的数字，只有发呆地凝视着。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麻烦你翻译一下好吗？包以达。”

“我也不太清楚，医生。只是，我和航行员一起工作过。航行员曾经说过，下一个轮值时间航线应如何修正，可是我并不懂。现在陨石击中了卧转翼，飞行质量和速度都会受到影响。

“在感觉上，并没有觉得回转速度有什么低落，和以前一样，大约只差一个重力单位的样子。可是由于陨石撞击的缘故，使它偏离了中心，因而使宇宙飞船开始有了岁差运动。”（一个重力单位等于９８０公分／秒２。）董杰听了包以达所说的话，对于“岁差运动”实在弄不懂，只好长叹了一声，而把档案交给他。并且说：“包以达，再简单点把它说明一下好吗？我很想把问题弄清楚呢！”

计算机技士并没有笑，就说道：“是这样的——宇宙飞船的主轴是借着原子能使水变成蒸气而推动的，这样可使主轴产生力量，推动宇宙飞船在航线上行驶，但是在行进的时候，必须随时修正航向，才能固定在一定的轨道上。就像驾驶汽车，要依照路线的不同，把方向盘左转、右转一样的道理。

“现在，您要知道，所谓‘岁差运动’，就是宇宙飞船自己开始向左右摇摆了。这样一来就无法修正航向。医生！如果过早修正航向的话，就会越过火星，永无止境地走下去了。”

董杰点了点头。

现在，董杰已经了解到，自己不负起责任来做些事情是不行的了。而且还要迅速去做。

由于贺滋帮不上忙。因此，董杰想要依靠的人，在这艘克卜勒号的宇宙飞船上似乎已找不出来了。

于是董杰说道：“好吧！包以达，我知道了。我要做些什么才行！可是，我要做的话，你就不可以再称呼我医生啰！”

“遵命！”计算机技士这样说了之后，就很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并说：“我知道。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