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阳的黑点
董杰正把脸仰起来的时候，看到士官长古力克已来到门口，并且说：“正在找我吗？”
董杰向他招手表示进来的意思，而且回答说：“进来呀！我预定三十分钟之后叫大家集合，现在先和你谈一谈。关于克卜勒号的问题，能够回答我疑问的人，恐怕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吧？”
董杰同时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宇宙飞船的模型，接着说：“我想你是从这艘宇宙飞船，一开始航行就来到船上了吧？”
“比那个时候还要早。我曾在大约翰上飘浮过地球轨道……我们都称呼‘克卜勒’号是‘大约翰’。我也是参加建造大约翰小组中的一员。之后就被派到太空服务，一直待在宇宙飞船上。”
古力克是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芬兰人，年纪有多大，却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因此，我想请你尽可能地，对于计算机技士烦心岁差运动的问题，加以说明一下。”
古力克点了点头，于是对着宇宙飞船的模型深刻地看了一会儿，再把它从支柱上拿了下来，拿到自己的面前。
“我想要像建造大约翰的时候，对建造小组作说明那样的方式来解释才好。这艘宇宙飞船的形状就像一个大的大鼓。在它的下面，用排气管挂上一个篮球似的球。”
“原来如此，你好像只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似的。”董杰笑道。
“这个排气管就在大鼓的中央，向上贯穿，稍为突出一点，剩下来的大部分管子都长长的向下延伸出来。这个长而粗的管子的一端，就挂着篮球似的球在这个球的里面，装置着原子炉和引擎。球和管子接挂的地方，有放射绝缘体和机舱。但是除此以外所有的东西都在大鼓这边。其次，在轨道航行的时候，这个宇宙飞船的整体、排气管，称为中央管路的东西，都一起跟着转动。”古力克说明着。
“到这里为止，我都明白了。这个大鼓使中央管路以高速转动的话，就会产生离心力，于是在Ａ甲板可以产生一个重力单位。因此我们可以像在球上一样的在Ａ甲板上走路。”
董杰用手指弹了弹大鼓，又继续地说：“Ａ甲板是最靠外侧的甲板，也和其他的甲板一样，跟着大鼓咕噜咕噜地转动。我们的脚底所踩着的Ａ甲板的地板，就是宇宙飞船的外壁。经由一楼的楼梯向上去……也就是走向旋转的中心，好不容易来到Ｂ甲板了。再次就是往C甲板去了…．：那儿只有货物或是仓库。然而也是具有重力的最后一个甲板。C甲板之上是中央部，那儿是没有重力的仓库。说到这里，有没有说错的地方呢？”
古力克士官长略带微笑地说：“应该没有。”不过似乎有些不太肯定的样子。
于是董杰用两只手转动管子，宇宙飞船的模型就转动起来。然后同时又把大鼓放在桌子上，对着光。
“宇宙飞船就像是这个样子咕噜咕噜地转动而航行。这个光就好比是火星，就是它的航行目标。”
士官长说：“这样好像有点不对哟，前进用的喷嘴停止喷射之后，宇宙飞船就要作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把前后更换之后，以火星为目标，要用主喷嘴来喷射。在大鼓上所附着的管子的根部有观测所，可以寻找出宇宙飞船所应该采取的方向。”
董杰把模型的前后一再变换，使它们转动，仔细地观察说：“啊！像这样子应该把球先放在前面而行进——然后同时转动。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士官长加以指导地说：“旋转轴的中央管路，非要沿着航向行驶不可。然后，前后的喷嘴，使宇宙飞船在轨道上的速度加以控制，可以快，可以慢。用速度的快与慢来操纵宇宙飞船指向目标。如果，航向非要变更不可的时候，要从中央管路的前后平衡先行做起，正好在中心的两侧可以使用辅助喷射器，可使宇宙飞船变更所需要的角度。然而现在办不到了！”
“为什么？”
“这是因为陨石把旋转轴挪开位置了。宇宙飞船无法在轨道上笔直地前进，现在也仍然这样。因为转得很慢，所以发生岁差运动。大约翰正在宇宙之中摇摇晃晃地前进着。这种摇摇晃晃的情况不加以改正的话，什么样的航向也都无法修正。”
“这样一说，不尽力修正航向，是完全无法到建火星的啰！”
古力克士官长沉着脸，慢慢地点点头。
经过长久的沉默，这时候听到有人走到控制室的门外在敲门。士官长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原来是计算机技士在门外。他说：“现在是午前三点。船长。事务长和我一起来了。大管轮贺滋说他等等就来。”
“这样啊！进来吧！大管轮不在，我们也可以先开始谈谈。”
两个人进来之后，有一位董杰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士也跟在后面。这位男士满头灰发，梳理得很整齐，头发直而稀少；满脸络腮胡很长，皮肤是古铜色。
大概是一位乘客吧，那么他到这儿来做什么呢？
董杰正想问的时候，事务长雍凯德就走上前来了。
雍凯德是瑞士人，曾经受过观光饭店总经理的训练。因而虽然在太空待过好多年之后，仍然像在豪华的大饭店里工作一样的对待别人。
雍凯德微微地打过招呼之后，就指着站在他自己旁边的男士说：“船长。请原谅我的冒昧，在此向船长介绍一位人物，是我自己叫他来见您的。这位是墨西哥大学的伍加特博士，是世界上权威的数学家之一。我考虑到——”
雍凯德说到这里，就把声音稍放低了一点，又继续说道：“其他的高级船员都已经不在了。我认为伍博士是我们最重要的生力军了。”
事务长事先没有和董杰商量，就这样私自决定，真是岂有此理。可是董杰到底只是个医生呀！不能摆出一副船长的派头来。于是他说：“谢谢！这倒是个好意见，那么就请指教吧！数学恐怕正是我们问题的中心。”
伍博士拼命地摇动双手。他说：“请不要期望过高！不属于理论数学所能掌握的事物，和宇宙飞船飞行方面的各种实际问题，有着相当大的距离，所以，我可以说对于这方面是毫无经验的……”
董杰把他的话打断了，说道：“我们谁都没有经验。除了摸索进行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因此，无论如何，大家应该共同努力，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绝不能再使其他船上的乘客受到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