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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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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遍整个皇宫。

连陈福都惊讶了,瞪着眼问聂延璋:“殿下,杜家是无辜的?!”

聂延璋微微蹙眉,忽而扬着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陈福不禁道:“杜家可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脱身?”

他起身说:“奴婢得去打听打听了!”

聂延璋落下最后一颗子,堵死了陈福的路,道:“孤同你一起去。”

翊坤宫。

乔贵妃与大皇子惊出一身冷汗。

大皇子惊呼出声:“杜行渊怎会是无辜的?!”

乔贵妃忖量片刻,皱眉道:“瞧瞧去。”

杜行渊随锦衣卫指挥使苏详和杨阁老入宫的路上,正巧就碰到了几波人。

他视若无睹,面色仍旧温柔谦和,去御书房里见了建兴帝。

建兴帝问杨阁老:“杨爱卿,怎么回事?”

杨阁老上前回话道:“皇上还是容杜行渊自己说吧!”

建兴帝看向深深跪拜在地上的杜行渊,道:“准。”

苏详呈上药材,与两碗清水。

杜行渊将他进贡的药材,与建兴帝曾服用下去的涉案药材,分别放入两碗清水之中,然后道:“回禀圣上。杜家从商百年,制药亦有百年,保存部分药材有一种特殊的方法——用无毒且不影响药效的透明脂状物涂在药材表面,在长途运送的过程中,防水防潮。时日长久后,脂状物会融化褪去,肉眼难以查看,但将药材泡在水中一段时间,还是能够看出淡淡的油脂一样的漂浮痕迹。”

建兴帝起了兴趣,走到苏详手中的清水旁边,锁眉端详。

许久后,还真有一碗清水变得不清,反而多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油脂”。

而他曾服用的药材,却并无“油脂”浮在水中。

也就是说,他曾服用的药材,与杜行渊送进宫的药材,并不是同一批。

建兴帝抬头直勾勾地凝视着杜行渊,道:“朕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如果你有的药涂了脂,而有的药没有涂呢?”

杜行渊头也不抬地道:“圣上明鉴,药材走水路运输,今年雨水连绵,格外潮湿,送入宫中的所有药材,皆用此法保存。圣上可将草民送入宫中的药材,全部挑出部分验一遍。”

杨阁老与苏详这会儿进宫,正是为了得到建兴帝的批准后,验证这件事。

但太医院药材多如牛毛,验下去,大抵得等到夜半才能出结果。

建兴帝神色凛然,挥袖道:“验!黄赐光,你与苏详亲自去盯着!”

两人纷纷应是。

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被召进宫中,辅佐验药之事。

两个时辰后,验证出来的杜行渊没有说谎,所有杜家进贡的药材,泡过清水后,全部都能浮起一层淡淡的油状物。

天色黑透。

黄赐光过来禀明结果,并请示建兴帝:“皇上,可还要再验下去?剩下的,便都是些珍稀难得的药材了……”泡过水,便没了效用。

建兴帝再次向黄赐光确认:“所有的药,都浮油了?”

黄赐光点头:“回皇上,所有的,都浮了。”

御书房内,杜行渊仍旧跪在地上。

这一跪,已有两个多时辰。

杨阁老则被赐座于御书房内。

建兴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气得将奏折扔在地上,沉着脸道:“够了,不验了!让苏详回来。”

御书房内传出一阵砸杯摔瓶的声音。

杨阁老也起身,跪在御前。

建兴帝怒不可遏,不是杜行渊的药材变了质,是有人特地换了杜家的药材,要害他!

乌泱泱跪下的宫人,屏息凝神。

乔贵妃与大皇子从太医院听了动静过来,压根不敢进去。

母子二人后背发凉,死活也想不到,杜家还有这么一手,可从未听说过啊!

聂延璋越过乔贵妃,招呼也不打一声,直奔御书房。

而乔贵妃此刻,也无暇责备聂延璋失礼,眼见聂延璋闯进去,他们也不能坐井观天陷入被动,母子俩跟了过去。

御书房门口没有人守着。

聂延璋直接就进去了,他疯癫不守规矩惯了,突然闯入气氛凝滞的御书房,也无人诧异,反而觉得,这才像太子所作所为。

“儿臣参见父皇。”

聂延璋跪在比杨阁老更前面的地方。

建兴帝冷眼扫过去,粗重呼吸几口,不悦问道:“你来做什么?”

聂延璋道:“回禀父皇,儿臣来替父皇分忧。儿臣听说杜家进贡药材并无不妥,若太医院也无人动手脚,想来也只有交接的时候,有人偷偷下了手。”

建兴帝怒气撒过,虽未尽去,却还是顺着聂延璋的思路思考了下去,问黄赐光:“交接时,哪些人在场?”

黄赐光将正常要走的流程告诉了建兴帝,除了太医院和皇宫负责运送药材的内官,还有掌后宫一切内务的乔贵妃,他说:“乔贵妃的人也去盯了宫人们交接。”

乔贵妃与大皇子在御书房外听到被点了名,心脏直直往下坠,进退两难。

母子俩到底还是诚惶诚恐进了御书房,跪下请安。

建兴帝审视着脚底下跪着的人,心口发凉。

趁他病的时候,想要他命的人,还真不少。

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建兴帝才重新走到御桌前,不咸不淡道:“都起来,苏详、黄赐光继续查交接当日一切在场、药材过手的人。其余人,各自退下吧。”

聂延璋起身,杨阁老才敢起身,后面其他的人才敢站起来。

杜行渊跪了数个时辰,膝盖都快没了知觉,还是黄赐光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站稳。

建兴帝语气平和地同杜行渊说:“委屈你了,杜家为朕办事,十分尽心,值得嘉奖。回去等候旨意。”

杜行渊又要跪。

建兴帝抬手免他行礼。

杜行渊作揖:“草民谢圣上隆恩。”

黄赐光搀扶着杜行渊退下。

聂延璋在御书房外与杜行渊说话,他笑道:“恭喜杜郎君全身而退。”

杜行渊纵容再温和,经历这样的一日,眉目疲倦之色难掩,双腿发软地淡笑道:“方才多谢殿下替草民说话。”

聂延璋揽下这谢意,道:“待杜郎君修养好之后,孤有些事倒想讨教一二。”

这样明摆着的拉拢,杜行渊未应答,也未拒绝。

聂延璋与陈福回东宫。

陈福都不可思议地叹:“杜行渊还是福大命大!”

聂延璋敛着凤眸,勾着唇角:“倒是孤小瞧杜家了,孤还以为,杜家结交至杨阁老便算是攀到头了。”

陈福也猜测不到,背后究竟是谁在指点着杜家,亦或者,杜家当真行事如此谨慎,才躲过一劫?

华灯初上。

元若枝在元府没有听说街上有什么动静,便料到杜行渊安然度过此劫,算算时间,也该出宫回府了。

她正准备休息,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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