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恶鬼催
太爷爷就这样,被人带着领着,来到了荣誉团的团部。
一跨进院子里,太爷爷就定住了。院子里躺下坐着的几十号人,个个满身征尘,衣服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兄弟。
虽然都不认识,但从衣着和神情的状态上却都感觉到了——这就是我的兄弟。一股又喜又悲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高兴得想冲弟兄们大喊大叫,可却喊不出声音,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极度的喜悦让他已经失声。他哆嗦着伸出手,尽量地扳起一个笑脸冲着坐着弟兄们招呼着。
队伍里有几个人也看见太爷爷走了进来,急忙站了起来,迎了上来。
“兄弟!”
两双手搭在了太爷爷的肩上,就再也没有说话。太爷爷冲着站起来迎接他的弟兄轻轻地点点头。然后也跟着他们一起挤进了人群中坐了下来。
院子里的人互相依着,靠着。没人言语,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响起地叹息声。战友重逢是非常另人高兴的,但一静坐下来。弟兄们就会不自然地想起那些牺牲的兄弟。每一个人会在死里逃生的弟兄们面前夸耀自己在战场上多么的英勇。都是满身伤痕,都有说不清的累累故事。自己的那点事又如何值得开口说的呢。
只有香烟,才是弟兄们的最爱。它是战后弟兄们的麻醉剂。在吞云吐雾前,才能暂时麻木自己的神精,忘记曾经的血火。
一位弟兄,把一根卷好的烟递给了太爷爷。太爷爷接在手里,‘嚓啦’划着一根火柴,点上烟卷,就抽了起来。在吞云吐雾中,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变得沉默茫然了。。
头顶的蓝天,天高云淡,不时有飞鸟在空中掠过。院外村中小道,儿童的嬉戏打闹声隐隐传来。这平静安祥的日子,让弟兄们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唯有衣服上仍然还沾有硝烟血迹的痕迹,鼻孔里还残留着焦糊的味道,耳朵里隐隐作响的枪炮声还在提醒的弟兄们,战斗仍末远去。在烟雾缭绕中,浮现在弟兄们眼前,出现在弟兄们脑海里的那一张张的面孔,渐渐清晰,然后又慢慢陌生。回首身边,弟兄的音容笑貌仍在,却已经阴世隔世。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小声的油泣着,太爷爷也是忍不住的鼻子发酸。
一阵酒香肉味飘了过来。把弟兄们的有些错乱的神精给带了回来。
“有酒肉喔!”
一个念头在弟兄们的脑海出现。但仅仅是一晃而过,弟兄们并没有站起身来。
“各位弟兄,我们团备了几桌的好菜给众弟兄接风。“一位少校军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伸出手招呼着大家。可坐在院子里的弟兄们却没动。不是说他们不饿,而是他们现在沮丧压抑的精神状态实在是让他们提不起多大的胃口。
场面顿时有些冷了场。少校军官有些尴尬,可却也不知道如何欠慰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弟兄们。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推门而入。
“团长来啦!”
弟兄们全站了起来。对于带着弟兄们从蒙城突围而出的凌团长,弟兄们还是万分的敬重的。
推门而入的军官,高大的身影扫视眼前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切与疼惜。
”怎么?阎罗殿里走了一个来回。不庆祝一下?”
“团长,我们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弟兄那里还吃得下饭呀。““就算明天要死,今天也要先做个饱死鬼。不把身体养好了,拿什么打日本鬼,拿什么给死去的弟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