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都市言情 >寡妇有喜 > 第81章 番外九

第81章 番外九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那周家姑娘听闻此言, 面上一臊,她捏紧了手上的荷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站了片刻, 窘迫地走了。

姝娘看着那周家姑娘失落的背影, 心头忽得升上一丝愧意, 她垂下头道, “阿淮哥哥,姝娘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任性。”刘淮蹲下身平视着姝娘, 轻轻触了触她的鼻尖, 宠溺道, “往后若还有人这样, 你尽管这么说就是。”

姝娘虽小,但也知道这是不好随便说出口的话,她赧赧地低下头,盯着鞋尖看了一会儿,红着脸道了一句,“我……我开玩笑的……”

说罢, 快步跑开了。

刘淮看着姝娘的背影,唇角微扬, 温柔地笑了笑。

两年后的秋闱,刘淮以第六名亚魁中举, 官府派人来递消息时, 刘淮正陪姝娘在山上挖野菜。

乔氏气喘吁吁找到两人,焦急道:“哎呦,我的刘大举人,快些回去吧, 你高中啦。”

刘淮不慌不忙,似乎一切在意料之中,他淡然谢过了乔氏,才背着竹篓,牵着姝娘的手下山去。

可还未等他回到家,便有贵客先一步上了门。

刘家院里本已挤满了道喜的,谁知一顶气派的官轿忽就停在了门口,后头还跟着几个担夫,抬着好些沉甸甸的箱子包裹。

轿子一斜,掀帘走出了约摸不惑之年的男人,锦衣华服,举手投足尽显气派。

来人自称是思原县县令,得知刘淮中举之事,特意前来祝贺,他将手一抬,作势就想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抬进去。

村里人一听说是县令老爷,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吓得纷纷退出了院子。

刘猎户夫妇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懵了,可纵然刘家算不上多么富裕,也不是会不明不白随意收旁人东西的。

“县令老爷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我家阿淮还未回来,那孩子主意大,有些事儿我们实在不好私自替他做主。”刘猎户抬手一下拦住了那几个担夫。

县令高岐有礼地笑道:“三老怕不是误会了,这些薄礼并非是给刘孝廉的,而是给三老的,刘孝廉为咱们思原县添光,你们三老自不能再继续住在这般乡下。高某在县城置了一间宅院,请了三两仆人,院子虽不大,但到底是比这儿宽敞舒适些,还望三老笑纳。”

刘猎户与周氏面面相觑,正欲拒绝,却听一个低沉醇厚的声儿倏然道:“大人客气了,此番厚礼草民和家父家母实不敢收。”

众人转头便见,刘淮牵着姝娘的手缓步而来。

“想必这位便是刘孝廉吧。”高岐上下打量了刘淮一眼,夸赞道,“这思原县的先生都说刘孝廉才智过人,百年一遇,今日得见,果真是青年才俊,长相出众,英气逼人啊。”

刘淮疏离而又有礼地一笑,拱手道:“大人过誉了。”

他瞥了眼那几个大木箱子,“这些东西大人还是带回去吧,草民实不敢收。”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刘孝廉不必有负担。”高岐抬眸往刘家院中环视了一圈,“以刘孝廉如今的身份,住在这般地方着实是不大合适,若是让旁人知晓,只怕会怪我失责,考虑不周。”

“草民自小长在这里,并未觉得此处有多么破旧,青山绿水环绕反觉得悠然自得。”刘淮顿了顿道,“这些东西还请大人务必收回,草民受之有愧,只怕心有不安,大人仁德宽厚,定能体谅草民。”

虽刘淮执意不收礼的举动惹得高岐略有不喜,可话里又时时捧着他,语气委婉,反让高岐发不出火来,只得道:“刘孝廉果真是洁身自好之人,也罢,本官若是坚持,倒是为难刘孝廉了。”

刘淮毕恭毕敬道:“高大人若不嫌弃,不如进屋喝杯粗茶,小坐片刻。”

说罢,他悄悄同周氏打了个眼色,将高岐迎进了屋。

周氏忙跑去灶房沏茶,刘淮和高岐坐在堂屋闲聊,大抵半个时辰后,高岐才起身离开,走前笑意盈盈,看神情似乎很是满意。

刘猎户夫妇站在屋外,听着屋内的动静始终没语言,只听着听着忍不住面露诧异。他们没想到,素来寡言的刘淮在面对县令老爷这样的大人物时,能做到淡然自若,有礼有节,应对地如此从容,就好像司空见惯一般。

待人走得没影了,围观的村人们也纷纷散去,刘淮面上维持的笑意方才消失不见。

姝娘有些害怕,全程都躲在周氏背后,刘淮上前摸了摸姝娘的头道:“我有事同爹娘讲,你先去隔壁和春桃玩一会儿可好?”

“嗯。”姝娘乖巧地点点头,走出院门往仅隔了一个围篱的孙大娘家去了。

刘猎户夫妇随刘淮进了屋,只听他开口便道:“爹,娘,儿子既已中了举人,明年三月必是要抵京去参加会试的,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唯恐路上耽搁,只怕得早些动身,但有些事儿子需与你们提前交代。”

见他面容严肃,刘猎户也不由得正色,“你说。”

刘淮默了默才道:“儿子曾在书院时便有所耳闻,那高岐虽为思原县县令,却并非清官,他徇私枉法,渎货无厌,恐怕迟早有一日官职不保。若那高岐再派人来,千万别收他送的东西,否则他一朝落马,我们刘家也难保不受牵连。”

周氏闻言疑惑地微微蹙了蹙眉,听刘淮的语气,好像十分笃定那县令老爷一定会出事一般。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进京赶考吧。”刘猎户定定道。

自己爹娘的品行刘淮再清楚不过,他也只是交代一声罢了,并没有不信任的意思。

“爹,娘。”刘淮略有些愧疚道,“再等等阿淮,阿淮一定凭自己的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听得此言,周氏与刘猎户对望了一眼,片刻后,她低叹一声,轻笑道:“阿淮,从前,我和你爹确实希望你能考个好功名,为刘家光耀门楣,但自打你八岁那年出了事儿,我和你爹便不再奢望什么,只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足矣。所以你不必太拼命,就算没过会试也不要紧,你能成为举人已经让爹娘万分自豪了,毕竟放眼这十里八乡,像你这样的能有几人!”

周氏的话句句真心实意,父母之愿,莫过于子女平安康健,刘淮心口酸涩上涌,垂眸,点了点头。

去京城不比去学院,路途遥远艰难,周氏早早便为刘淮收拾起了行李。

其间还发生了件事儿,那就是隔壁庄婆婆家的媳妇儿于氏要生了,自上回小产,这已算是第三胎,且这胎不满月份就开始发动。

周氏过去帮忙,刘淮听说此事,在她面前提了一嘴,说是早产容易出岔子,最好让大夫来瞧瞧。周氏觉得有理,忙让刘猎户坐着骡车去镇上请大夫。

本是保险起见,没想到竟还阴差阳错救了于氏一命。

于氏这胎生得十分艰难,因着难产,于氏痛了近八个时辰都生不下来,还是大夫赶到给她服药施针后孩子才呱呱落地。

可谁知众人还来不及喜,于氏就产后血崩,瞬间染红了身下一大片褥子。幸得有大夫在旁,那大夫医术了得再加上救得及时,才终是保下了于氏这条命。

过了十几日,待于氏恢复了一些,周氏才。带着姝娘和刘淮前去探望。刘淮毕竟是男子,不方便进屋看,就坐在外头的堂屋。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周氏抱着个襁褓,和姝娘从屋内出来,后头还跟着个庄婆婆。

“阿淮,你来看看,虽说是早产,可小家伙精神着嘞!”周氏凑到刘淮身侧,低身给他瞧。

不知是于氏怀孕时吃得不够,还是早产的缘故,襁褓里的孩子果真是瘦瘦小小,还皱皱巴巴,红通通跟个猴子似的。

刘淮忍不住牵了牵孩子的手,只见那小拳头握得死死的,都还没他掌心一半大呢。

“我们阿淮是大才子,婆婆也没念过书,不会取名,就想托你给我家这孙儿取个好名字。”

取名这事,本应是孩子爹娘来的,可庄婆婆那儿子就是个实打实的混蛋,妻子生产他看都不曾来看一眼。前几日回来了,又说要出门做生意,抢了家里所剩无几的钱银,一去就再没回来过。

“娘,能让我抱抱吗?”刘淮问道。

“你会抱吗?”周氏问道,“刚出生的孩子身子可软着呢。”

“没事的娘,我看别人抱过,好像也不难。”

周氏不放心地看了庄婆婆一眼,见庄婆婆笑着颔首,才将孩子缓缓递给刘淮。

出乎周氏意料的是,刘淮抱孩子的姿势确实十分娴熟妥当,熟练得就好像抱习惯了一样。他伸出手指逗了逗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因月份小,反应不大,只张开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叫赵昱如何?”刘淮抬眸道,“’昱’字有光明之意,寄寓这孩子将来前尘似锦,大有可为。”

庄婆婆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只从刘淮的话里听出这名字寓意佳,忙答应,“好,好,再好不过了,就叫赵昱,就叫赵昱。”

“这大名有了,不若再取个小名,平素叫着也顺口些。”周氏提议道。

周氏说得在理,庄婆婆想了想道:“今年是龙年,要不叫小龙儿……”

这按生肖取名不失一个好主意,可这小名听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叫狗蛋。”姝娘大声道,“以前我们村子里就有好几个叫狗蛋的,老人们都说取贱命好养活!”

“何止你们村啊,长平村也有好些叫狗蛋的。”周氏低下身,悄悄在姝娘耳畔道,“你阿爹从前也叫狗蛋呢。”

“啊!”姝娘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这个小弟弟就不能叫狗蛋了。”

“不如叫小虎子吧。”听她们讨论了一会儿,刘淮才淡淡道,“虎虎生威,这名儿叫着顺口,还霸气呢。”

小虎子……

庄婆婆犹豫了一下,暗自嘀咕道:“可今年也不是牛年啊。”

她话音刚落,便听屋内传来虚弱的声儿,“娘,媳妇觉得小虎子挺好的……”

庄婆婆闻声忙掀帘进去,周氏从刘淮手里抱过孩子,也和姝娘紧跟着进了屋。于氏正靠墙坐在炕上,抬手示意周氏将孩子给她,她微微掀开襁褓,看着孩子的小脸,眸光柔和中带着丝丝感伤。

“我两年前丢过一个孩子,如今再生,总觉得是他又回来找我了。”于氏说着说着声儿便哽咽起来,“两年前刚巧是虎年,叫小虎子正好,以后就叫他小虎子吧。”

庄婆婆默默听着,心头到底不是滋味,毕竟若不是他那混账儿子,她这好媳妇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她背手擦着眼泪愧疚道:“鹃儿,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啊!我家那不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娘,你别这么说。”于氏忙安慰庄婆婆,“他不回来便不回来吧,您还有我和小虎子呢,以后我俩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庄婆婆听得老泪纵横,上前与于氏抱作了一团,口中保证道:“你放心,鹃儿,那滚蛋回来后若再对你不好,我就把他赶出家门去,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周氏和姝娘在一旁看着,心里头跟着难受,她们不敢打扰,只默默退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周氏忍不住叹道:“真是可怜人,这孤儿寡母的,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

“只要生活还有望,总能过下去的。”刘淮抿唇笑了笑,宽慰周氏道,“而且指不定等小虎子长大了,还能功成名就,让他婆婆和娘享享清福呢。”

整理收拾了半个月后,刘淮便正式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途。

因路途遥远,周氏没敢在刘淮的行囊里塞太多东西,就一些衣裳、干粮及银两而已。

刘淮离开的那日,他们照例将他送到了村口那棵歪脖子枣树下。姝娘十岁了,是大孩子了,已不像从前一般会哭得那么凶,但临别时还是忍不住抹了眼泪,她偷偷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物件塞进刘淮手里道:“阿淮哥哥,这是姝娘送你的东西,做得不好,你莫要嫌弃。”

刘淮略有些惊喜,微微低身问她,“我现在能打开看吗?”

姝娘噙着眼泪,缓缓点头。

刘淮小心翼翼地掀开帕子,却是双眸微张,只见一枚红色的平安符静静躺在里头,右下角还用金线绣了几枚精美绝伦的竹叶。

他用指尖摩挲着这枚平安符,眸光不由得柔软温和起来。

“这是我让阿娘教我绣的,姝娘上回赶走了那周家姐姐,让阿淮哥哥没收到荷包,姝娘觉得很对不起阿淮哥哥。”她垂眸道,“可姝娘的荷包还绣不好,只能给哥哥平安符了,哥哥莫要嫌丑。”

“怎会。”刘淮柔声道,“姝娘做的平安符很好看,我定会日日戴在身上,然后挣一个好的功名回来。”

刘淮时而走,时而搭车,累了便在驿站落脚,走走停停,终于在一月初抵达了京城。

会试于京城东南方向的贡院举行,由礼部主持,共考三场,每场三日。

通过会试对刘淮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放榜后,他以三十三名的成绩成功考中贡士。

会试后紧接着便是殿试,会试中选者方得参加。

殿试由明祁帝亲自拟题,几百名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一系列繁琐的礼节,才开始颁发策题。殿试只有一日,日暮交卷。由读卷官从其中挑选出佳卷再进呈皇帝钦定御批前三甲 。

放榜那日,众考生紧张不已,唯有刘淮气定神闲,站在人群外,并未上前看榜。但很快就有人拱手上前贺喜。

他以一甲第三名高中探花!

按惯例,高中之人需由状元领头,在京城骑马夸官三日,仪仗气派,鼓乐震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围来看热闹。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几人中,状元已然过了不惑之年,榜眼看上去似乎也有三十好几了,数刘淮年岁最小,长得也最为招眼。

众人皆知,这要封探花郎,光有才华是万万不够的,需得才与貌兼得才可。而刘淮这副清隽俊逸,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知惹得多少京城姑娘春心萌动。

三日夸官结束后,立有一人邀刘淮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玉味馆赴宴,宴请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首辅林乔。

帖子送达客栈时,众人都忍不住玩笑。

“听说林大人家中恰有一女,及笄之年,容貌姣好,与探花郎甚是相配,兴许我们探花郎很快就能成为林家的乘龙快婿了。”

“谁说不是呢,刘贤弟日后发迹,可别忘了我们啊!”

“是啊,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刘淮却始终坐在一旁,浅笑着默默不言。

及赴宴那日,刘淮骑马来到玉味馆前,门口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她正啃着糖葫芦,甫一见到他,立刻咧嘴笑道:“咦,你不是那个新科的探花郎吗?那日游街我可看见你啦。”

刘淮轻笑了一下,问:“你可知林乔林大人在哪个雅间?”

“嗯,我知道,我方才看见他了,我领你去。”小姑娘站起身,很热情地带着刘淮进去。

一进门立刻有伙计迎上来,询问了两句,将人领去雅间,至门口,刘淮转头看了眼那小姑娘,抿唇笑道:“多谢华姑娘带路。”

华庆嫣高兴地点点头,旋即怔愣了一下。

奇怪,她有说过她姓华吗?

刘淮提步迈进去,雅间中,唯林乔一人,他拱手施礼道:“见过林大人。”

林乔上下打量他一番,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抬头道:“不必多礼,坐吧。”

刘淮落座后,与林乔寒暄了一番,才问道:“不知道林大人今日让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林乔倒也不与他周旋,直截了当道:“我家中有一女,三八年华,尚未定亲,也算得上是才貌双全,我听说你尚且孤身一人,不知可有成亲的打算?”

刘淮抬眸深深看了林乔一眼,倒是没想到竟被旁人给说对了,林乔榜下捉婿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他!

“承蒙林大人厚爱,可林大人许是不知,下官家中已有妻,只怕会委屈了令爱。” 刘淮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然他家中的那些事,林乔一早便派人去打探过了,“你说的若是那个六岁因冲喜而嫁进你家的小姑娘,倒也不必太过认真,毕竟她现下才十一岁,而且我听闻你父母将那姑娘当做女儿一般养,你也将她视做妹妹,你们三人并未正经拜过堂,也未向官府递过婚书,算不得夫妻!”

刘淮余光瞥见对面的屏风后露出一个粉白的裙角,他默了默,旋即语气坚决道:“虽说我们三人确实未正经成过亲,但自打她将下官从阎罗殿拉回来,下官便发誓,此生非她不娶,如违誓言,定不得好死!”

听得此言,林乔的面色骤然冷下去,他哪里听不出刘淮不过是在用这话推拒这门婚事罢了。

且以刘淮这话的意思,若他若再多言,只怕带了点相逼的意味,倒显得他欺人太甚。

若不是他家中那个小女儿前几日上街时一眼相中刘淮,执意要嫁,他也不至于放下面子亲自来游水。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

见林乔怒意愈盛,刘淮起身道:“下官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提步离开雅间,甫一关上门,就听身后传来低低的女子哭泣声。

刘淮垂眸装作不闻,只抬手捏了捏腰间挂着的平安符,神色坚定,眸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高中探花的消息传到思原县已是十几日后,府衙派人敲锣打鼓,拿着金花帖子和“探花及第”的牌匾前来贺喜,闹得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到刘家来围观。

刘猎户夫妇激动不已,到处分发喜钱,还摆了筵席请乡亲们都来吃酒。

大伙儿都说,刘淮出息了,作为探花郎留在京城当个官应是没问题的,刘猎户夫妇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享福了!

可等啊等,又过了一个月,等来的却是刘淮的一封信笺和他要南下做官的消息。

若那是个富庶之地也罢,可他做官的地方偏偏是地处边塞,战乱频发,百姓贫困潦倒的豫城。

一开始长平村的村人们都很是费解,好歹是探花郎,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派到那般地方去吧。直到隔壁镇子一个也进京赶考的年轻人回来,众人才知晓缘由,听说是因刘淮拒绝了首辅林乔林大人提出的婚事,林大人一气之下,才故意以考验他为由,向陛下提议让他担任空缺的豫城县令一职。

因豫城地处遥远,刘淮即刻便要出发,不能再抽空回长平村一趟,就只能托人捎信给刘猎户夫妇,嘱咐他们务必保重身体,照顾好姝娘,勿要担心他,他想必很快就能调任,到时再去接他们过去!

原觉得刘淮会飞黄腾踏而巴结讨好刘家的一帮人听闻此消息,顿时作鸟兽状散得无隐无踪。

招惹了当朝首辅,还被派到那么危险偏远的地方,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是个问题,哪还可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姝娘尚还不懂这些,只看刘猎户夫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明明她阿淮哥哥考了一个好功名啊!为何他们还会不高兴呢?

晚间,她在屋里乖乖地练了会儿字,见刘猎户夫妇那屋一直亮着烛火,终于忍不住跳下椅子,跑去询问。

她想知道阿淮哥哥怎么了?几时才能回来?

方才走到屋门口,她便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里头传来,似乎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她好奇地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就听见周氏说:“......想是为了姝娘吧,不然他不至于那么坚决,冒着惹怒首辅大人的危险,也要推掉那门亲事。这下被派去了豫城,只怕没个三五年也回不来了。”

刘猎户低叹道:“阿淮性子就是如此,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变。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儿是阿淮自己的造化,怪不得谁,千万别在姝娘面前提。”

周氏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那孩子自小心思敏感,若她知晓,只怕是要多想的。”

然周氏这一句,姝娘却未听见,她捂着嘴,已快步跑回屋里,将自己一下蒙在被子里头低低地哭出声来。

她虽算不上多么明白,可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的,阿淮哥哥是因为她才遭了难的,都是她的错!

都是因为她,阿淮哥哥好久好久都不能回来。

她不敢哭出声叫隔壁的刘猎户夫妇听见,只能咬着唇将脸埋在枕头里,直到枕头都透湿了才渐渐止了抽泣,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晨起,姝娘坐在椅子前,对着那枚刘淮买给她的小铜镜,看着镜中哭得双眼发肿的自己,暗暗下了决心。

她不能丧气,她阿淮哥哥走前交代过的,他不在,她一定要好生照顾阿爹阿娘,替他在他们面前更加努力地尽孝才行!

晨光自窗口照进来,打在那枚铜镜上,照耀出璀璨的光。转眼间,铜镜换了新,镜中的孩子也已长成昳丽动人的大姑娘。

姝娘十三岁了。

“秦姝娘。”院外有人高声喊道,“秦姝娘可在?”

听到这声儿,正在屋内绣花的姝娘登时一个激灵,她迫不及待地放下绣绷,慌慌张张地穿上鞋,推门跑出去。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