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言2-正史中的洪承畴(二)
我太宗爱洪承畴之才干,欲致其死力,于是命范文程前去说降。甫一接见,洪承畴态度倨傲,肆意谩骂;范文程不为所动,说古道今,娓娓叙来。谈话间,有尘土自梁间落下,正掉落在洪承畴衣袖上,洪承畴不经意地小心拍打干净。范文程高谈阔论,兴尽而归。回去后禀报说:“我看洪承畴没有必死之心。连穿的衣服都很小心,又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呢?”
我太宗于是决意亲自去劝降。到了监所之后,看到洪承畴衣着单薄,便解下所披的貂裘披在洪承畴的身上,关切地问道:“北地苦寒,先生可能还不太适应吧!”洪承畴瞠目结舌,惊疑良久,长叹一声,说道:“真是命世之主啊!”随即拜倒在地,叩头请降。我太宗大喜过望,当场将洪承畴放出监狱,赏赐金银奴仆,还置办酒宴庆贺。
宗室勋旧中有人心生妒意,大为不满,愤然说道:“陛下对待洪承畴也太过分了吧!”我太宗将这些人召集过来,问他们道:“我们栉风沐雨数十年,所为何来?”有人痛快地回答说:“为的是攻取中原,得其仕女金帛罢了!”我太宗笑着回答道:“这就好比在山林中行路,我们都是瞎子;现在抓住了一个向导,我怎么能不乐开了怀呢!”
一个多月之后,都察院参政张存仁上奏说:“洪承畴等人已蒙恩赦,应当予以剃发,然后编入八旗当差。”到了五月,我太宗在崇政殿召见洪承畴等一干降臣。洪承畴跪在大清门外,上奏说:“罪臣曾经身为明廷督师,率军十三万救援锦州,兵败而困守松山,城破被擒,自知难逃一死,不料竟蒙恩赦;今日又蒙召陛见,臣深知罪孽深重,故而不敢造次。”
我太宗遣使晓谕道:“洪承畴此言实得大体。援锦之时,各为其主,朕岂能不识此理?况且朕之所以能够连战皆胜,攻无不克,实在是有赖天佑;天道好生,故而朕亦推恩。你既然感念朕恩,自当勉力自效。早年朕曾擒获张春,也是以恩信待之;不过,这个人首鼠两端,既不能尽忠于明廷,又不能宣力于新朝,最终一无所成。你要以此为戒!”
洪承畴等人谢恩之后入见;我太宗无毫纤之憾,不但命其上殿,还赐座赐茶;问洪承畴道:“朕发现明廷的一些作为非常奇怪,比如说宗室被俘杀,朝廷似乎并不在意;大将力战被擒,或者战败而降,其妻妾子女或被牵连诛戮,或没入官府为奴;这是祖宗旧制呢?还是新近定下的规矩?”
洪承畴回应道:“祖宗哪里有这样的制度!这是近些年朝臣们蛊惑皇帝,才有这样的状况!”
我太宗喟然长叹说:“真是主上昏暗,臣下壅蔽啊!这才会有枉死之人。大将力战败没,朝廷应当倾其府库设法赎回其人,怎么可以罪及妻孥呢?如此害及无辜,实在是太过分了!”
洪承畴感动涕零,说道:“陛下此言真是仁者之语!”
言谈数刻,我太宗起身还宫,命侍臣设宴于崇政殿款待洪承畴等人。
等到宴会结束,大学士希福前来传达口谕说:“眼下正值元妃之丧,朕未能与卿等同乐,实属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