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郧西将帅谈

果不其然，督师陈奇瑜迫不及待地将事务移交给榆林参政，就走马上任了。

有人统一指挥，统一部署，效果就是不一样。出关之前，陈奇瑜在榆林城里并没有闲着；他一直留意着邸抄中有关流寇的军情，敏锐地发现中原流寇中似乎以饥民居多，不但有男有女，有时甚至于扶老携幼，所以在平原旷野上没有什么可观的战斗力；一旦进入山地丛林，立即就焕发出迥然的面貌。而官军的弱点也正在这里。

出了榆林城，一路往南，陈奇瑜渐渐地有了作战的轮廓和重心。从西安往洛阳的路上，一道道的檄书发往各个相关的统兵大员。陕西巡抚练国事驻军商、雒，扼守秦岭北麓；河南巡抚元默守卫卢氏，制敌东北；湖广巡抚唐晖屯军南漳，断敌东南；又请三边总督洪承畴派遣得力大将驻守西府，以掩护汉南。一切准备就绪，陈奇瑜意气风发地在南阳与四川总兵邓玘及其麾下三千将士会合，带了一个月的粮草，便掉头往西奔郧阳去了。

在空空荡荡的郧西县城里，陈奇瑜见到了奉命等候的卢象升。陈奇瑜这是第一次见到卢象升，之前只是在邸抄上读到过他的战绩，以及听人说起过他那令人咋舌的战场风格。

陈奇瑜的想象中，卢象升大概是一个粗黑孔武的壮汉；因为少年得意，所以应该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在郧西县衙的残垣败壁里，陈奇瑜的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秀，两臂修长的年轻人，看得出来两个人相谈甚欢。

因为陈奇瑜严令征战期间军中不得饮酒，所以两个人就那么干坐着聊天，却聊得颇为热烈。卢象升是个比较健谈的人，对陈奇瑜的作战部署和用兵策略深表赞同，并且主动承担了最为艰苦的一路攻击行动——率领主力由房县经竹溪向平利、兴安方向攻击。

陈奇瑜大喜过望，他告诉卢象升，总兵邓玘将自郧西南下扫荡，掩护他的侧翼；自己亲率一军，尾随主力之后，清剿残寇；而汉中一带的贼寇则由总督洪承畴负责。两人聊着聊着，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卢象升说起了自己在河北与流寇交手的情形，颇为感叹流贼的狡猾；他说河北的流寇遇到官军的时候，老弱饥疲冲在前面，精壮悍匪总是躲在后面，伺机而动；逃命的时候，精壮的先跑，老弱殿后；官军不明就里，胡乱砍杀一通，便提着首级去邀功，有时里面竟有妇孺的首级；结果被监军的御史或太监看到，就上奏说杀良冒功。

陈奇瑜饶有趣味地听着，说起延绥的土匪就比较凶悍，敢跟官军硬杠；而且土匪都是当地土人，不少人与官军沾亲带故，所以调派兵力的时候需要特别地动一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