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谈话不投机

大学士钱龙锡和太监吕直当天晚上到广渠门外奉旨劳军。袁崇焕当场就把带来的酒肉钱财分给了立功的将士，大营里欢声雷动。

袁崇焕接过圣旨之后，就在大帐里款待两位敕使。席间钱龙锡先是大声地赞扬了一番今天的殊死争战，然后问起日后的用兵策略。

袁崇焕意气风发，毫不含糊地说道：“虏骑如果龟缩在沈阳、辽阳之间，凭城据守；待我气衰，出铁骑突击，我军很难有胜算。想要恢复辽东，依旧需步步为营，要做旷日持久的打算。没想到虏兵舍弃巢穴，劳师袭远，不顾根本，但求一逞。如今锐气已折，刍粮不继，前有坚城，后无退路；已然是深陷绝境。而我勤王之师，络绎于途，军器粮秣，源源不断；不出数日，敌军自然土崩瓦解。我军那时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追亡逐北，擒获虏酋，收复旧疆。”

钱龙锡婉转地说道：“京师骤然被兵，人心惶惶。袁宫保麾下雄兵数万，何不趁着战胜之机一鼓作气将鞑子赶尽杀绝，一解君父之忧。”

袁崇焕摇摇头，笑着说：“下官督兵辽东多年，也曾数次与虏兵交锋，深知其利害。辽东乡谚有云：‘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足见其剽悍勇猛。今日之捷，亦属侥幸；而且虏军也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稍稍挫动其锐气而已。以此求战，下官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我为主，敌为客；兵法云：‘客军利于速战，主军利于持重’。我正当深沟高垒，以逸待劳；敌军不能持久，粮尽自然军心涣散；到那时，我挟雷霆之势，高屋建瓴；敌怀惰归之心，进退维谷；破敌就如拾草芥一般！”

太监吕直干笑了一声，旁敲侧击地说道：“袁宫保深得陛下倚重，不愧是国之干城！麾下铁骑旗开得胜，不愧是天下第一劲旅！如今虏骑充斥四郊，实乃士大夫之耻；陛下为此夙兴夜寐，食不味甘，正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老奴离宫之时，陛下再三叮嘱要袁宫保审时度势，驱除丑类，以解京师倒悬之急。”

袁崇焕面露不屑，不过尽量和颜悦色地回应道：“审时度势，驱寇卫国，乃是下官的职责。排兵布阵，临机制敌，这些都是兵机；我不能拿着数万将士的性命和京城的安危来冒险。烦劳吕公公禀告陛下，只要有我关宁铁骑在，绝不会让虏兵轻轻松松活着回去。”

吕直听完，面无表情，不再作声。钱龙锡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了问部队的士气、给养以及军械的补充等等。袁崇焕也问了问京城内外的军力布置，以及各地奉命入援的部队目前的态势等等。两位敕使就告辞了。

没两天忽然有消息说，兵部尚书王洽被下了狱，罪名是备御疏忽，调度乖方，致使虏骑凭陵。甚至传出来有人杀气腾腾地说：“世宗皇帝斩一丁汝夔，将士震悚，强敌宵遁。”

第二天，太监吕直又来袁崇焕的大营劳军，这次同来的是一位兵部职方郎中。吕直先是将带来的赏赐之物转交给军校，又照旧客套了一番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胡虏兵临城下已将近十日，陛下寝食难安。眼看着胡骑逼城而阵，是可忍孰不可忍？袁宫保帐下数万熊罴武士，岂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