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私房钱

袁崇焕八月初就急匆匆地抄近道飞马赶赴宁远，原因是驻扎在宁远的四川、湖广藉戍兵因为四个月没有领到军饷而哗变，各营群起响应；士兵们将辽东巡抚毕自肃、宁远总兵朱梅、通判张世荣等人绑在谯楼上，威胁兵备副使郭广四出筹钱，作为军饷。

袁崇焕只身进入军营，一边安抚军士，一边查明隐情；数日之间便抓捕并公开处决了十来个兵变的倡议者，事情就这样平定了。

不过缺饷的问题并没有解决。锦州和蓟镇的戍兵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辙了。上奏说现在的情况是每年的支出超过收入多达一百一十三万两银子，这还不算供应内廷的开支。

廷议的时候，大臣们能想到的办法不外乎增加盐引、鼓励开矿、查核隐田、征收杂税等等，毕自严听得直摇头，这些馊点子既填不上窟窿，又会引起民怨。当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大家都不便开口罢了。大学士刘鸿训见状，硬着头皮上疏请发内帑三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

于是，大臣们在文华殿见到了脸色沉郁的皇帝。皇帝听着辅臣们一个个转弯抹角地想让自己从内库里往外掏钱，脸色愈发地阴冷，他盯着这些心怀鬼胎的朝廷大员们，一言不发。

礼部侍郎周延儒安安静静地站在班列的末尾，等到每一个人都说完了，这才走出来说道：“臣有奏。”

周延儒身材高大而且吐字清晰悦耳，皇帝猛地转过视线盯着他；周延儒一板一眼地说道：“国家花费钱财，命将练兵，本为内平盗贼，外御敌寇。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所以屯积重兵于关门，是要防范胡骑袭扰；结果今天还要防范兵变！宁远驻军哗变，朝廷立即拨付军饷；锦州如果哗变，又赶快送去军饷；那么九边各军群起效尤，朝廷又当如何呢？”

余音仿佛在大殿里回荡，皇帝皱起眉头脸色一紧，冷冷地问道：“卿意以为朝廷当如何？”

周延儒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关门屯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裁撤，今日事情紧急，可以权宜处置；不过朝廷要拿出来长久的对策。”

皇帝脸色仍然寒峻，问道：“卿有何良策筹措军饷？”

周延儒略略顿了一下，嗓音清亮地回应道：“臣以为此事殊为可疑！臣只听说过‘军无粮则乱’，从未听说无饷则乱。据臣所知，山海关积粟如山，边兵怎么可能缺粮？看这个情形，难道不会是骄兵悍将交相煽惑以军饷为名要挟袁崇焕吗？”

万岁爷的额头一瞬间就舒展了，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禁又看了周延儒一眼。忽然对大臣们说道：“发内帑三十万给袁崇焕赏军。”毕自严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