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廷新气息

胡廷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安或者抑郁的神情，他按部就班地主持着所有的祭奠活动，似乎对政治的风云了然于胸。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做，洪承畴徜徉于官场应酬当中，倒也是自得其乐。

闲谈之间，洪承畴才发觉布政司右参政陈奇瑜是自己同年进士，年纪也相仿。陈奇瑜是山西保德人，与陕西府谷隔着黄河相望；因而对陕北、晋西北的风土人情颇为熟稔；凑巧的是陈奇瑜也对兵书战阵、地形险要、设伏把关之类的小道末技颇著心力，两人于是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天启二年，洪承畴前往浙江之时，陈奇瑜被擢入北京，作了礼科给事中；直到天启六年才被打发到陕西去。洪承畴问起他原因时，陈奇瑜小心地告诉他，天启四年左副都御史杨涟以二十四桩重罪弹劾魏忠贤时，自己也曾参与其事；只是考虑到自己官职低微，再加上自认文笔拙劣，所以没有单独上疏，结果躲过一劫。

后来魏忠贤党人，执掌锦衣卫镇抚司的许显纯，循着蛛丝马迹还是怀疑到他，捣鼓了一阵子，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得把他打发到陕西了事。

洪承畴便若无其事地问起他是否东林党人，陈奇瑜暧昧地笑了笑说也不算是；不过他如数家珍地回忆起那个时候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赵南星执掌吏部，高攀龙、杨涟、左光斗执掌都察院，李腾芳、陈于廷负责铨选，魏大中、袁化中领袖科道，郑三俊、李邦华、孙居相、饶伸、王之寀居于九卿之位，后来者尚有邹维琏、夏嘉遇、张光前、程国祚、刘廷谏等；末了，还颇为惆怅地说起要是能有个五六年的时间，天下的士林风气一定会大为改观，绝不至于堕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洪承畴没有说什么。

遵照祖训，陕西官员穿上丧服装模作样地哭了一通，三天之后再换回常服，又一切如旧，仿佛只是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什么人。胡廷宴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他安插在京师的那些人员却三天两头地将打探到的情况快马驰驿报告给他。

胡廷宴的心越来越揪得紧了。

胡廷宴远远算不上魏忠贤的心腹。在魏忠贤的党羽中，他也就是个边缘人物。不过，在京师作御史的时

候，他就听崔呈秀隐约地说起过魏公公到处搜罗高人隐士世外仙方，想要帮着万岁爷广继嗣；于是乎几年的时间里，后宫接连生了三位皇子，不幸的是这三位皇子又接连都夭折了。

当时胡廷宴心里就挺纳闷，万岁爷年纪轻轻，只需顺其自然就行了，何必什么仙方玉露，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离开京师的时候，听说太仆寺卿霍维华进献仙方“灵露饮”给万岁爷，一试之下，果然甘爽之至；没几天就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