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巡抚胡廷宴

三天之后，洪承畴携家眷到了西安。之前已经托人在城东兴庆坊租好了一处院落，于是略略安顿，洪承畴便前往巡抚衙门拜会陕西巡抚胡廷宴。

胡廷宴老早就收到了吏部的行文，他还特意打听了一番，了解到这个洪承畴在朝廷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靠山，只是跟礼部侍郎韩日缵走得近一些；在浙江为官多年，颇著声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跑到陕西来了。

胡廷宴对时下的朝廷生态了如指掌，一个官员如果不是提督东厂的魏公公看中并提拔的，基本上就不必太在意。

洪承畴依旧穿着四品的官服，按照既定的礼节参见了巡抚。胡廷宴的脸上照例堆着笑，客客气气地招呼着新任的参政。韩日缵已经告诉过洪承畴，陕西的巡抚、布政使都是魏忠贤的私党，所以日常的言谈举止需要格外的审慎小心。

甫一入座，胡廷宴就语带愧疚地说道：“参政大人远道而来，本应亲自相迎，妥为安置；无奈正巧出了一桩麻烦事，阖府上下焦头烂额，其余的事情就都无暇顾及了。”

洪承畴照例客套一回，淡淡地问道：“不知是什么样大麻烦？大人如不嫌弃，下官愿尽绵薄之力。”

胡廷宴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实在是惭愧得紧！陕西去岁颇伤旱灾，关中尚可，北边歉收。布政司也曾上疏朝廷请求蠲免渭北十数县的租赋。中使携同户部郎官考核之后认定灾情并不严重，不得循例免除。结果没承想澄城县知县张斗耀年轻气盛为国心切，督责租赋过于严厉，激起民变；咳！乱民从四乡涌入县衙，殴杀知县，还打伤该县官吏数人！布政使刘公已经星夜赶往澄城县安抚居民；老夫正会同都司提点军士，以备非常。”

洪承畴一下就想起了华阴知县的警告，当时并未十分地放在心上，现在看来陕西的吏治的确是大成问题。洪承畴觉得这看起来正是一个表现一下的好机会，他刚想说话，却转念想起韩日缵叮嘱过的那些话，便顿了顿，说道：“不知大人作何布置？如有差遣，在所不辞！”

胡廷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道：“参政大人初来乍到，又兼舟车劳顿，就不妨歇息几日。陕西这地方不同于江南，地处三边，民风悍勇好斗，哪有那么容易对付；一旦处置失当，酿成大乱，则不但给君父添忧，也是封疆的耻辱。”

洪承畴赞同地点点头，回应道：“中丞大人言之有理。前一年苏州民变，殴死二缇骑；若非毛中丞处置果断，亦不免衍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