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呼吸
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有没有认真地看过台下的状况?
脑袋上是整个空间里的唯一光源,眼睛里的画面被分为三部分:最上面是嵌着灯泡的剧场天花板;中间是黑乎乎的人头,一颗一颗的,非常分明;下面是被灯光照亮的木色地板。
明暗,沉默与歌唱被这一瞬间吸收进胥红树眼里。
无数双眼睛在注视,无数个人形镜头在拍摄,无数个脑子在运转……音响隐在黑暗里,正打着鼓点。
这一切,都在为我们运作,为齐放呼吸。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心脏同声带共振。
胥红树手里的棒球棍又被她扛在了肩膀上。
她张开嘴,缠着脏兮兮绷带的手指向刚刚醒晓南离场的地方:
“你看到了对吧
很不爽对吧!”
齐放在恨,恨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也恨一直旁观也只能旁观的观众。
“苦口婆心的话就要说出口
自甘堕落的指责放在舌头”
齐放轻佻地一笑,插着口袋,扭着腰,蔑视着一切“正人君子”。
……
“‘你年纪小小就喊打喊杀,没有理想’
我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娘,行事乖张
不要脸皮随波逐流与我捆绑!”
齐放一脚踩在板凳上,侧身向观众,笑着唱着撕下了脸上的创可贴,露出化妆姐姐给她化的猩红伤口。
“看不惯,闭嘴,你离场
看不惯,闭嘴,你——离——场——”
齐放走上阶梯,走上板凳和桌子,用最后一个高音剑指出口。
出口,什么叫出口。现在算吗?胥红树听见自己的胸腔在轰鸣。
八拍长音结束,剧场安静了半秒。
一时间,胥红树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她的头皮有些麻,视角向前倾。
掌声四起,夹杂着惊喜的欢呼。
“wooooo ——”不知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谁”。
“砰”地一声枪响,掌声在黑暗中继续。
换场。齐放轻盈地从板凳上跳下来,笑着小跑向幕后。
最后,齐放和白桦并肩坐在“矮墙”上,眺望远方。
他们嘴里唱着再熟悉不过的最后一首歌:
“……
跌跌撞撞的路途
乱七八糟的勇气
早早出门读书
晚晚回家休憩
太阳啊太阳
悬挂在被我遗忘的时光上
不用再召唤夸父
因为有你足矣……”
白桦亲吻上来的时候,齐放,也是胥红树,闭上眼睛,鼻尖闻到剧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