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悸动
一个时辰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队蛮人在城西搜寻着什么。
领队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他的手里抓着个唐人。其余二十来蛮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只是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他们的表情都很兴奋,眼神中难掩淫邪之色。
那胖子一脸畏缩的唐人恫吓道:“你确定这里有很多漂亮女人,要是敢骗我,老子就把你做成人彘。”
人彘,也就是俗称的人棍,但对于边境百姓来说人彘是一种最可怕的酷刑。与普通简单砍去四肢不同,生性残暴的蛮人有一套特殊的操作手段。他们喜欢把抓住的唐人用五根绳子吊在空中,一刀刀割去四肢。其中的恐怖与血性程度不言而喻,最可怕的是,当割去手臂还好,可开始割去腿的时候,被行刑者一边要忍着那种剧痛,一边又不能松懈,得硬撑着站立,否则脖子上绳索将成为索命鬼,让他窒息而亡,只是随着最后一条腿的离去,人彘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被吊死的命运。
身受极刑,又不得不保持清醒,身心皆受煎熬的感觉让人思细极恐。
那瘦小唐人被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保证道,“当,当然不会,大人请看,就是那个小酒楼,我昨天亲眼见到有很多女人躲到了里面,个个姿色不凡。”
“哦?”胖子闻言小腹顿感火热,他拍着瘦子的肩膀,满意道,“不枉我违反命令偷跑出来,来兄弟们,开荤了。”
有人参军为钱,有人为名,为权力为地位,但同样有人是为了女人。胖子蛮人这二十多人就是天生喜色入骨之人,最爱与女子欢好,不然普通人又何如会冒着被军法处置的风险临阵做别的事情。
那些蛮人士兵兴奋大吼一声,一起冲向那座小酒楼,更有人迫不及待远远地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是的,他们已经看到那一双双躲在门口畏惧的眼睛,还有那空气中若有若无飘荡着的撩人香味,想必那些精致香囊里放着的应该是蛮族女子夜夜寐而不得的苏木吧?在锦衣绣袄下的一具具年轻妙曼的身体一定也和蛮人女子的粗糙手感不同吧?
一种扭曲的兴奋感在他们体内迸发,他们只想释放体内最原始的冲动。
小酒楼里,女孩子们脸上难掩紧张,一个个泫然若泣地看着兰裳,兰裳又无助地望着那个小酒楼里唯一的男人。
只是陈尹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本以为收留这些女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了门,他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不狠心点把他们赶出去。
“你那么聪慧,应该多少猜到我这么多年不再出手的原因。”
陈尹拔开瓶塞,饮了口酒,既是像对兰裳说,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我说了我护不住你们的,他们杀不死我,也没有能力杀死我,可不代表我就有能力阻止他们。”
这话有点矛盾,但兰裳听懂了,他秀眉微蹙,“真的没有办法吗?”
陈尹摇摇头,“门后那些堆做一团的桌椅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或许能替你们多挡一会,只要城东的战场胜了,你们也就得救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你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出人意料的是,在他眼里倒影出的那张美艳的脸没有太多悲恸。
陈尹突然嗤笑一声,砸吧砸吧嘴巴道,“也是,就当重操旧业了。”
本来神色平静的兰裳听到这话,身体猛然一震,面色苍白,她颤抖的嗓音里难掩凄凉:“陈大哥,你……你果然还是介意我的过去吗?”
“介意?”陈尹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处的悲伤被他隐藏地很好,“我为什么要介意,除了做了几年邻居外,我们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兰裳红了眼眶,欲言又止。
躲避在酒楼中的女子中有的性格直爽,直接破开大骂道,“你还是男人吗,你可知道兰姐为你这些年拒绝了多少上门求亲的男人,又为了你得罪了多少权贵?”
一旁的人想拉住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一把推开,怒道,“别拦我,都憋这么多年了,不说我不痛快!不说别的,光是你这些年的衣服,我们这些姐妹可都是亲眼看在眼里的,哪一件不是兰姐精挑细选,做到半夜三更才给你裁剪出来的?我们都说够了够了,够好看了,可兰姐呢,总说你淘气的像个孩子,衣服要是不织得结实点就坏的快。你倒好啊陈老头,一句谢谢都没有反倒嘲笑起兰姐来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没错,兰姐是接过客,可那又怎么呢,她这就不干净了?我们这些姐妹,哪一个不是无家可归,靠着兰姐的收留才长大成人,在我们看来,她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干净的女人,比你这个邋遢又狼心狗肺的负心汉要好太多了!”
兰裳抱着她眼泪簌簌。
陈庶一张脸涨的通红,肌肉颤抖,拂袖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