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尘之战
在陌城最高的塔顶之上，王珉与雷哈相对而立。奇特的是，两人身外都有一层火焰似的光辉在缓缓燃烧，偶然有大风吹过，风中树叶触碰到，轻轻一晃，还没等离开光焰范围就化为了飞灰。
“你生了个好女儿，”王珉耳朵微动，感叹道。他们距离广场足有半里地，但王珉言下之意显然是听到了扎木垒的话语。
雷哈大笑一声，“你的听风耳还是这么厉害。我不像你，一辈子都为自己的领地操劳，到最后手下却背叛了你。”
王珉点头，神色中看不出太多的悲伤，“不错，收买人心这点上我确实不如你。”
他们彼此只隔数十里地，却遥望对峙二十多年，自然对对方知之甚深。
“你不止收买人心比不上我，实力一样比不上我。”
雷哈动手之前竟是毫无征兆，他身外光焰大涨，下一个眨眼就来到王珉身后，强劲右脚为轴心，身体猛地旋转，左腿如鞭，重重抽在王珉后背。王珉在塔顶上横飞出去，破坏了不知多少瓦片。
虽然对方速度快的惊人，但同为破尘境的高手，王珉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他撑膝而起，除了盔甲蒙上一层灰沙之外，竟是一点伤都没有。
王珉拭去肩膀上的灰沙，嘲讽道：“你吹牛的功力可比修为高多了。”
雷哈冷笑一声，“别急，希望你等会还有勇气再说一次。”他身形一动，再次在塔顶上疾跑起来，速度比先前更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道黑影。那黑影忽左忽右，极难捉摸，当雷哈的身影再次清晰之时已然出现在王珉的头顶上空。他身体倒立，淡黄色的火焰包裹着拳头，以雷霆之威落下。
砰！
四拳相对，一阵气浪以他们为中心，迅速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王珉嘴角溢血，脸上却有笑意，“这才有点样子，先前那么打怕是连外面这层‘焰气’都破坏不了吧。”
雷哈体内气血翻涌，脸上却很平静。他看了一眼随着两人近身作战而扭曲在一起的火焰，时而你吞噬着我，时而我压制了你，就好像两只蛇在互相缠斗。
两人内心都很清楚，王珉不是雷哈的对手，何况雷哈心想自己还有那个大人物给的杀手锏，只是他并不明白，那么王珉如此激怒自己是为了什么，甚至竟有一丝……迫切？
大风吹得两人衣服猎猎作响，王珉脚下屋面支撑不住雷哈的压顶之势，噶擦一声，破开了一个大洞。
王珉与雷哈随之掉落，可还没等落到下一层，他们在空中就又交上了手。王珉双手一合，砸向雷哈，雷哈身体后仰，抬膝挡住，小腿好似‘膝跳反射’般弹向王珉下阴。王珉神色阴沉，一手抚大顶状，顺腿压住对方脚尖。
两人见招拆招，不过从一层屋顶落入下一层的功夫，竟是相交手十三次。最后落地之前，拳腿相冲，王珉顿时面如金纸，被遒劲力道逼迫着后退，落脚之处总会出现一个深达一寸的脚印，而雷哈则相对轻松些，虽然嘴角溢血，但却好似老鹰落枝，稳稳站在墙面上。
“虽然你我皆为沙场上少见的纯武夫者，不赖外物，只信自身力量，可力量的容器到底还是有着差距。”雷哈身体与地面平行，抬头望着王珉说道。
此情此景，若为塔下众人看到，必然会为之心神摇曳。无论是那摇曳在外的护体光焰，还是两人拳腿相交下释放出的骇人气浪，都无不在诠释着破尘境界的强大。可即便如此，雷哈还是对王珉心存傲慢。那略俯视他的眼神中，包含了轻蔑。
王珉对那轻蔑视若无睹，淡淡道，“哪怕你比我强大不少，但我拼死却也能让你重伤。”
平淡话语下包含的果决让王珉一震，诧异道，“你竟愿意为了陌城做到这种地步？凭你的实力，就算放眼唐国不算什么，可西北境地足以称得上高手，何必在这无名之地身死道消。”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既然我身是陌城将军，哪怕是无名小城，死在这却也算是死得其所。”王珉的表情并不悲壮，仿佛这是一种使命，从二十年前开始的使命。
雷哈沉默，因生活环境的不同，他很难理解王珉的想法。王珉站在屋面破洞下方，阳光落在他身上，穿了十多年的破旧盔甲竟破天荒有了些闪耀。
“战吧，不管生死！”
王珉用这句话为他们的战斗意义来盖棺定论，他体外的光焰骤然熄灭。
雷哈神色微凛，体外光焰要法力来维持，守护效果多于伤害，而此刻王珉连它都收拢，也就说明他要全力与雷哈进行厮杀。
果然下一秒，他重心下沉，前脚迈出一个身位，双手做周天大圆。一圈，两圈……当他划出三圈的时候，王珉的气势达到巅峰，他双目怒瞪，一掌猛然拍去，呼啸成风，先前散落的木块碎石都成了王珉的武器，随着掌风击向雷哈。
雷哈双腿有若磁石，吸在墙面上纹丝不动，望着扑面而来的碎石狂风，身外火焰高涨，竟硬生生顶住了压力。
然而虽然狂风不得近身，但火在风势下更为狂暴难以操控，逐渐形成了一股滔天而起的火焰龙卷。那龙卷威力巨大，高塔顶层竟是容纳不下。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高塔最顶上的三层化为齑粉。
高塔之下，众人都诧异抬头，只见那漫天火光之中，有两人在缠斗不止。
王珉身上的盔甲破碎，露出精壮的上身，一身法力汹涌迸发，肆意凝聚成一个个虚幻拳头砸向那个灰头土脸的人。蛮人很难想象那居然是自己尊敬的旱烛，他身上用珍惜乌羽鸟羽毛制成的华服烧毁了一大块，露出的肌肉一片焦黑。
大概是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了面子，雷哈怒吼一声，双眼变得血红一片。
“是我们蛮族的天赋，狂暴技，”有蛮人心中震动，大喊出声。
“虽说狂暴技是我们的种族天赋，但却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真正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