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洗了又洗的春宵
柳慧分明感觉到了一把冰凉的利刃正在逐渐自己的喉咙。
狼发出了被戏弄后的嚎叫。一头狼扑向雪堆时,另一头扑向了柳慧。穆香九把堆雪堆的时间用在了保护柳慧。他们和狼之间没有雪堆时,那把冰凉的利刃似乎已经隔开了喉咙的表皮。
“你堆一堆,我堆一堆。快点!”穆香九抵挡着进攻的狼,他不得不把胳膊塞进狼嘴里,卡住要命的獠牙。
柳慧身上的关节和肌肉似乎都被塞进了冰茬,举手抬腿时缓慢而疼痛。她笨拙地堆起了雪堆,掉头朝后跑的时候穆香九挥起胳膊,把狼重重地摔在了雪地里,他也后仰着倒了下去。穆香九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竟然又灵活地奔跑起来,像是雷劈不死,石砸不烂的铁驴。
“他娘的快点!”穆香九堆着雪堆,粗话未经过脑子便从嘴里喷了出来:“都怪你个骚娘们……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你他妈拖累了老子,老子就应该早点把你干了……”
屈辱激励着柳慧,她拼命地奔跑,堆雪堆,和穆香九交替后退。当她被一条冻鱼扳倒,双手还不由自主地划拉着身旁的雪,想堆起新的雪堆。
柳慧仰面倒在地上,她看到令人终生难忘的幸福火光。
胡子们举着火把,把两人拽到了用来储放食物的窝棚里。穆香九嘴里说着我来看看活干的咋样,都忙活去吧,不用管我们。他像喝醉了一般,颤栗着摇晃,无力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狠狠地拍在了冰面。
穆香九的手臂还在流血,虚弱的喘不上气。柳慧不管,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箍着他的腰,似乎想破开他的胸膛,一头钻进去。
穆香九大咧咧地笑着,搂抱着柳慧,说不出是得意还是惬意。
胡子们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抬回了网房子。
柳慧活了。她忙着给穆香九包扎伤口,
忙着热菜热酒,还给穆香九烧了两大盆热水,让他擦身子。
听闻穆香九被狼咬了,杜连胜光着膀子在穆香九晃了一圈,见他只是伤了胳膊,便骂了一句,瞎嚷嚷啥,让猫抓了一把,整得跟出殡似的。早有胡子站在门外跟大红袄报告。她屋里的灯亮了,很快又熄了。大红袄整晚没出屋。
人散了,只剩下两个人了。穆香九抱住柳慧,不让她忙活了。柳慧挣扎着,她总觉得还得做点什么。
穆香九趴在她耳边说:“真他娘的造化,死都没把咱俩分开。”
柳慧的脸倏地红了,毫无章法地在穆香九怀里扭动着:“你得说话算话。”
“我说啥了?”
“你说你早就应该把我给……”
杜连胜听得真切。他听见柳慧嘤咛着说要死啊,我先洗洗,过一阵子他又听见柳慧说,我洗洗,你也洗洗,不洗不行。天亮前,柳慧还说要洗。还是童男子的杜连胜胡乱地猜测着,折腾了一晚上,到底洗啥呢?
泥蛋爹一晚上打了三网,最少的一网也有六万斤鱼。汉子们兴奋地睡不着,没日没夜地干了两整天。第三天,收鱼的老客找上了门。
“香九,咱们从你爹那儿就有交情,这些鱼都卖给我吧。”老客一身鱼腥味,手背上还粘着鱼鳞。
“你咋知道我打着鱼了?”穆香九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咱这关系,你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你说多少钱吧,我决不会还价。”
“你从哪儿知道我打着鱼了?”
老客稀奇地看着他:“鱼市都传遍了,说你穆香九杀回来了,你一网比人家一冬天打的鱼都多。听说还有红大柜给你撑腰,你小子了不得啊。”
“多亏了泥蛋爹。”
“别啰嗦了,开价吧。”
穆香九看看杜连胜和大红袄。大红袄说,穆大柜,你做主吧。
穆香九带着老客往外走,先让老客看码在网房子四周,冰长城一般的鱼垛,又把他拽上冰爬犁,到了下网的地方,那儿有更多的鱼。
“你说个数,价差不多就都拿走,要是忽悠我,立马滚蛋。”
老客急着谈价,是因为更多老客都朝这儿来了,穆香九着急,有他的打算。
拿到钱,穆香九立即带着人离开了霍林湖。连老客都知道大红袄在霍林湖打渔,熊吞海和日本人能不知道?
柳慧一直紧跟着穆香九,她不是黏人的女人,她有些恐惧,她和穆香九过了洗了再洗的那晚,大红袄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