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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6.食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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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袄和杜连胜的吵声一夜未停,穆香九陪着瞪了一晚的眼睛。大红袄提议所有人跟她住进山里,吃喝不愁熬过冬天,等到春暖花开再护送邓家人出关。几十名衣衫褴褛,但精神矍铄的东北军刚刚赶到香火屯,杜连胜的口气变得梆梆硬。他坚持立即出发,上山或者留在香火屯都可能被熊吞海和日本人围歼。穆香九把玉骰子交给互不相让的两拨人,让他们一赌定乾坤,可谁都不搭理他,不是擦枪就是数子弹。把天吵出了鱼肚白还是没决定去留,大红袄将了杜连胜一军,她让二丫头带人出去找点油水,眼前最紧要的是喂饱肚子。杜连胜从不抢劫绑票,他也不同意大红袄把胡子们撒出去。遍地都是日本人的耳目,枪一响等于自投罗网。大红袄“嘶”了一声,说咱要都是王八就好了,喝西北风就管饿。

人吵累了都嚷嚷睡觉,穆香九到院外转了一圈,吃了两捧雪,人清醒了,脑子也转了个弯。

穆香九把大红袄和杜连胜都拽到了邓巧美的房间。

大红袄和杜连胜隔着穆香九还是吵,一个说吃枪子总比饿死强,一个说事缓则圆,再想想辙。

穆香九说:“行啦,斗嘴要是管饱,你们早都撑死了,听我的吧。”

两人闭上嘴,眼睛还是不服气,直勾勾地看着穆香九。

穆香九说:“不管是当兵的还是胡子,明天都跟我走。”

有邓巧美在,两人的嘴多少有些遮拦,鼻子里的哼声都是一个意思。惹祸找他穆香九没错,找吃食别想指望他。

穆香九掰着手指头说:“跟我出去二十天,过年的鸡鸭鱼肉,出关的路费都有了。”

“当兵扛枪,枪没脸皮,兵有,作奸犯科的事儿我不干。”杜连胜还是放不下东北军的谱。

“鬼子占了咱们的地,哪个当兵的还有脸?”大红袄还跟杜连胜较着劲。

穆香九说:“就这么定了,找不来钱,你们啃我的骨头。”

大红袄和杜连胜都看着邓巧美。

邓巧美说:“别饿着我那些孩子就行。”

大红袄伸着懒腰往外走:“你现在就是穆大柜,放个屁都是令。

杜连胜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起身也走了。

穆香九给邓巧美倒满水:“干娘,你放心,十拿九稳。”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有赚钱的本事。”邓巧美脸上挂着欣慰也挂着忧虑:“米缸都空了,可不能把锅也赌没了。”

穆香九把两颗玉骰子放到她的手心:“干娘,你给我拿着。”

邓巧美点点头,放心了。

穆香九只有一天一夜的准备时间,第一件事是直奔泥蛋家。,

穆香九拉开房门,浓郁的酒气如同一根无形的巨棒,狠狠砸了了他的脸上。

泥蛋和泥蛋爹坐在炕上聊天,身边滚着一堆酒瓶子。

泥蛋爹:“隆庆元年皇上下旨,张居正当了吏部左侍郎,还兼着东阁大学士。他当了内阁次辅,位极人臣那年才四十三岁,谁的功劳?我呀!没有我,他斗得过高拱,收得了戚继光?”

泥蛋:“我不是讨不起媳妇的人,我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图的是一世英名,想当年我拿的可是青龙偃月刀,坐的是八抬大轿,谁见了我都得拱拱手,叫一声卷帘大将。”

泥蛋爹频频点头:“你还算个明白人,但是你知道的都是皮毛,知道张居正夫人是谁吗?就是说他一肚子锦绣文章的大才女,穆桂英啊!别说花木兰,那不是一个朝代的人。”

泥蛋:“没见过你这样的媒婆,咋老帮着别人说话。我是娶了三十二个媳妇,这些媳妇不是用来睡的,她们得干活养活我,得有喂猪的,得有炒菜烙饼的,还得有给我洗脚刮脸的,啥能耐没有,得会笑啊,一天到晚哭丧着脸,我要她干啥!”

穆香九心想,他们一定是把最近赚的钱都买了酒,几天没出屋了。江山不改,爷俩还是那副

德行。

穆香九把泥蛋父子裹进被子里,他也躺在炕上。

泥蛋父子醉的慢醒的快。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两人先后起身喝了半缸凉水,这才发现穆香九。穆香九闭着眼睛却一直没睡着,泥蛋叫他,他不应。父子俩嘀咕了两句各自忙了起来,泥蛋正往炕洞子里添柴火,泥蛋爹手里抓着一把草料急急忙忙进了屋,说咱家的马要死了!泥蛋慌了,连忙冲出门,看见原本壮硕的枣红马水草不进,四肢瘫软,眼看就不成了。泥蛋和他爹商量,把他们爷俩都算上,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匹马。还得靠马赚酒钱呢。

泥蛋父子在马棚里折腾了一阵,一脸阿谀进了屋。

泥蛋说:“九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可把我想坏了,刚才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做梦呢,起来咱喝一盅。”

穆香九转过身,打了两声假得不能再假的鼾声。

泥蛋爹说:“愣着干啥?赶紧给你九哥炖鱼,没菜咋下酒。”

泥蛋就忙活起来,真把藏在雪地里扒出了冻成冰坨子的鱼,还从臭烘烘的被窝里拽出了瓶酒。

泥蛋爹急了:“王八羔子,你昨天不是说没酒了吗?跟你老子还藏心眼!”

泥蛋看看炕上的穆香九:“爹,这都啥时候了!”

泥蛋爹就不计较了,帮着烧水沏茶。

穆香九猛地从炕上跳起来,蹬上鞋就要往外走。

泥蛋父子像一对门神,牢牢堵住门。

泥蛋爹说,大侄子,吃了饭走,大冷天的不喝点咋行。泥蛋摇晃着他的胳膊,说九哥,你尝尝我的手艺。穆香九双眼一横,泥蛋忌惮地松开手,说九哥,你不是最喜欢吃我炖的鱼。

穆香九咧开嘴干笑。泥蛋父子两件宝,从不请人喝酒从不请人吃饭。酒鬼永远缺酒,泥蛋曾经多喝了一杯酒被泥蛋爹吊在房梁上痛打了半宿。缺酒是因为缺钱,多少年只有他们占别人的便宜,一根毛也不给别人。寻常日子过年过节,泥蛋家只有一个菜——炖鱼。炖鱼的法子也一成不变,不刮鱼鳞不开膛,整条鱼丢进锅里,大把加盐,炖成鱼泥,能下酒能当咸菜。

穆香九说:“我是找我叔商量个好买卖。”

泥蛋爹说:“商量啥,大侄子的事就是叔的事。”

穆香九说:“买卖是好买卖,成了以后不给钱只管嘴,以后吃饭喝酒去我家。”

泥蛋爹犯难了:“这都快过年了。”

穆香九说句也行,低头就往外走。

泥蛋挡在门前,朝泥蛋爹使眼色:“爹,我九哥张回嘴不容易,啥过年不过年的。”

泥蛋爹忙说:“咱边喝边说。”

穆香九环视家徒四壁的房间:“我和泥蛋光屁股长大,所以才照顾你们,话我就说一遍,过年别抱着空酒瓶子哭。”

泥蛋爹笑笑:“那都好说。大侄子,你有本事,先帮我看看我家的牲口。”

穆香九:“我去草原瞎混了几年,牙行的事还真懂一点。”

父子俩对视一眼,他们猜的没错,确实穆香九做了手脚。

泥蛋搀着穆香九:“九哥,赶紧去看看马吧。”

穆香九声音高了八度:“事呢?”

泥蛋爹:“先看看马,再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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