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钓系军师不想嫁人
她留在宫中或许不会有性命之忧，却不知道谢奉那个疯子会做什么……或许她有办法躲避，但要他想办法，只有用命保护她的尊严。
段竹却问了无关的话：“这些天我没给你其他的事，总让你出去，你知道我是让你想日后如何。”
他当然想过，没有事情做的人总想的很多。在下雪的门外等她回来时，或是天都没亮在店铺排队买点心时，见过无垠的天际和热闹的凡俗后……
“我不知道……”他有些茫然地说，“你要回北境，我想跟着你。”又补了句：“可以吗？”
段竹笑起来，眼角颊上飞起晕红，她只着青色单衣，裹着厚重的衣被，人如被中探出的一枝青松，使他仓皇移开眼。
她说：“那么你就更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了。”
叶新担忧地眉头微皱。他说出之前就不抱能改变她念头的希望，更像是得到她的安抚，使自己安心一点。
段竹催他回去取东西，之后不知多久，他回来之前，殿门忽然被推开，谢奉走进来。
他领口的皮毛上沾着点点白雪，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大叫着“你骗我”、“阿云”之类的话，见她坐在榻上，清醒从容地望着自己，心里一股火起，抽出剑指着她，却剑尖摇摇晃晃。他心里又恐怕真伤了她，于是后退两步，才挥起剑威胁。
段竹阻止他两句，见他神志不清似的，听不进去。
谢奉的剑脱手掉在地上，声音如他的气势一样，响亮而无后果。
谢奉又怒又笑，一步步走到她身前，段竹只着单衣裹在被中，他忽然俯身下来，把她压在榻上抱住，头落在她肩上，厚而粗糙的毛氅摩挲着领口肌肤。
他整个人重极了，压得她喘不过气。谢奉听见她艰难的呼吸声，嘴角勾起来，嘴里还是苦的，他稍侧了侧身，她呼吸又平稳了。
段竹被紧抱着一会儿，说：“你身上太冷了。”
谢奉的衣袍裹挟一路寒气，把暖和的榻上都侵凉了。
他说：“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他抬起身看她，她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唯独眼中闪着点点怜悯似的光，把谢奉一下子刺痛，他眼里冒出火光，身体绷紧，却只伸手摸向她的下颌，冰冷的手令段竹颤了下。
这个人的热度把他手都暖了，心却还是冷的。
他看着她，笑起来：“你到京城时，可不是这幅样子，一副忠君爱国的口吻，被我罚在宫外跪一整天也毫无怨言。说什么为我忧愁烦恼，你只是想为了谢殊蒙蔽我……”
段竹记忆中没有这段，但也猜到那时情景。叶还云初来京城，谢奉一定也怀疑她的立场，不会向她吐露真话，反而苛待试探，都被她化解，取得谢奉信任。
听他这么说，那时的叶还云应该还是真的那个。
“我当然是骗你了，”谢奉的身体绷紧，段竹继续说：“我早就担忧谢殊声势太过，只想等几年战事平定，便让他藏拙放权。可你说你梦到谢殊夺位弑君，我虽然不信，却知道陛下已信了，一旦起了疑心，此事再不能挽回……”
“所以，你那时选了谢殊，是不是？”他嘶哑着声音问。“这些年你都是骗我的？”
段竹没有说话。
“你对我没有愧疚吗？”
谢奉紧盯着她，自己眼里却泛起水光。
段竹目光躲避地落在他处，他心灰意冷。抓住她的手臂，段竹痛得皱起眉，他松开，正要说什么，忽然双目闭过去，整个身体倒下，又被揪住推到一旁。
叶新的脸露出来。
他愧疚地抿起唇，将怀中盒子递给她。又看向被扔进床内的谢奉，大有她一个眼神他就解决了他的胆量。
段竹却摇摇头，打开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面卧着一只碧玉笛子，她拿出放到一边。
余下有一些贴身物品，是她那天从库房中找到拿出的。她一一查看了一遍，一无所获。最后是两本垫在盒子底部的兵书，她翻抖过也没有东西。可这回段竹手触到封面，想起什么，寻找到其中一处。
这几页对叶还云而言没什么，却是有一回战场用策，谢殊上了战场没听她的，险胜还受了伤，叶还云与他生气，谢殊为表悔改，将书中用到的计策这部分抄了一百遍。放在她那儿，此后这行为成了两人和好的默契。
倘若是谢殊，拿到这本兵书，一定会首先想到这件事，继而翻开这处，如果他仔细看，就会发现……
段竹在其中一页处发现缝起来的一封信。
草草一看便知收信人是谢殊，内容写的是，这段时间她在京中，发觉陛下为邪崇之物所蛊惑，人力不可抵挡扭转，性情骤变，对他起了莫大疑心，已到非死无可解的地步。她在京中暂留观察，他在西北要低调小心，私下警惕，军中……倘若大势所趋、征兆如此，也不必再固守忠君……
叶还云选了谢殊还是谢奉……已经显而易见了。甚至于，她大概没有过多犹豫，就给谢殊写了这封信告知。
谢奉说谢殊会篡位杀他，她不相信。但从这梦的片段中，她却推断出不少信息，甚至猜测剧情为“大势征兆”，某种意义上看也没有错。
叶还云作为本土古代人，并不知道所谓世界剧情，自然把影响谢奉的东西以为是某种神鬼邪物，或许还尝试消除化解过，扭转谢奉的念头，而发觉了剧情规则的强大古怪，难以抗拒。便转而为谢殊谋划防备甚至密谋。看她急迫的语气，有些嘱托的话语，也许还猜到，这“邪崇”会对她不利……
段竹对这个npc的聪慧都生出一种近乎震撼的惊讶。
但是，为什么最终她选择将信缝在书中，没有寄出去？
谢殊对这件事至今一点都不知情，在他的记忆中，叶还云去了京城后再没回来过，成了皇帝宠臣、背信弃义之徒、面目全非的恶毒之人。
而原剧情里，他也始终不知道，在代表国家正统的谢奉和他之间，叶还云曾经果断选择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