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转机

“琐碎之事，我如何记得住！”

“是吗？”

沈初寒妖冶一笑，她声色天然不似女子婉转清亮，而是低沉醇厚，兼和玉石之色，一旦配合上前世经验循循善诱，听在人耳里，竟恍如鬼魅低语。

“林大夫，你见过惊鹊之香吗？还是……只在古籍里偶然翻过？”

“偶然翻过！偶然翻过！”林言如释重负地惊叫着，“便是偶然翻过，又时隔许久，哪记得清那些细节上的东西！”

沈初寒清笑一声。

昂声道：“既然你说只是在古籍中偶然翻过，从未得见，又是如何一闻那柳小姐的衣裳，就晓得是惊鹊之香呢？”

林言刷的面色惨白。

原来这才是沈初寒问话中的陷阱，她根本不在意所谓的古书。

“公堂之上做伪证，陷害一品军侯嫡子。”沈初寒音韵婉转，“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嗯？”

“够了！”

王珂一拍桌案，打断她道，“胡搅蛮缠，这能证明什么！”

“哦？难道大人的证据，不就是这所谓的惊鹊香吗？”沈初寒反问道。

这种香江湖上倒是真有，她当年也曾见识过。不过那是琼华谷的不传之秘，怎么可能随便给人拿来使用，还被轻易认出。

想来，柳家不过是借了这奇香的名头罢了！

“你方才咄咄逼人，林大夫一时心慌答错了话，是可以理解的。”王珂面无表情地道，“至于惊鹊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沈初寒一怔。

“什么？”

“来人，把证物呈上，再去侯府把沈公子的坐骑牵来！”

沈初寒心中一紧，低头掩盖了眼底惊涛。

若非前世行走江湖，她绝不会有见识惊鹊香的机会，这种奇香在江湖都少见，何况是京城之中。她前世执掌鬼面骑数年，察微审讯远胜王珂，不会看不出林言是真的心虚。

可如果……即使这样，他们也真的有惊鹊香呢？

沈初寒微微攥紧了衣袖。

她反反复复地在心里筛查柳家与江湖的关系，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能够让柳家或者王珂，得到琼华谷的惊鹊香。

一炷香后，有官差牵着一匹黄褐色的老马，慢悠悠地走进了大理寺的庭院之中。

王珂命人打开木盒，取出来一件鹅黄色的女子襦裙，放在距离老马稍远的柳树下。

沈初寒猛地闭上眼。

惊鹊香传百里，可引百鸟绕梁，她前世闻过，不会认错。

她猛地出声清喝：“平安！”

老马轻轻打了个响鼻，听见熟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显得有些兴奋，想要走到沈初寒身边来。这个方向，与那颗柳树相反。

沈初寒鼓励地看着它。

平安摩擦着蹄子，稍稍往这边踱了几步，却又被香味吸引，渐渐有些躁动。

一阵风拂过衣衫，香气扑鼻，平安嘶鸣一声，抬头看了面前的沈初寒一眼，就眼神一迷扭头朝那襦裙奔了过去，一下将木盒拱翻在地。

沈初寒缓缓攥紧了拳头，隐约有几分胸闷。

她今日才知道原来在十五岁时，便已经有一张名为阴谋的网，悄悄把她笼罩了进去。这网的背后有江湖、有朝堂，她却尚不能窥见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