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论罪

大理寺正堂。

“王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却能越过主官一手遮天，实在令人佩服啊！”

沈初寒随意将手腕铁索挣脱，负手看着堂上高坐的王珂。

巧笑道：“只是这手下人办事的手法，还是差了些！”

鬼面骑昔日在朝之声名，远胜前朝的锦衣卫之流。阎罗鬼差一旦出手，只拘黄泉路上待赴亡魂，绝无一人走空。便是她如今内力全无，几无缚鸡之力，这锁链也困不住她。

“大人接下来可要屈打成招？”沈初寒兴致盎然地问道，“侍郎的女儿死了，疑犯却是侯府的公子，这样热闹的权贵案子，京中百姓可最感兴趣了！”

她回头看了看门前簇拥着愈来愈多的人群。

“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大人怕是不好操作吧？要不要关上门再审？”

“大理寺审案一向公开，府衙立于大街，百姓随时可以旁听，岂会关上门？”王珂老神在在地看着沈初寒，“还是说……沈公子是信心满满，认为本官绝无实证？”

“此话怎讲？”沈初寒无辜摊手，“我救人之后昏睡三日，可是半点消息都不晓得！”

“正要请大人指点呢！”

王珂哧笑一声：“沈公子无需知道什么，只需回答几个问题。”

“愿闻其详！”

“上元灯节你策马外出，所骑乃是匹战场老马，可对？”

沈初寒点头：“不错。”

“街上人流众多，你惊马之后直奔柳小姐而去，将她撞入护城河中，可对？”

沈初寒眸色微凝：“惊马为实，撞向柳小姐，是意外。”

王珂并不争辩：“之后你跳入水中救人，当着众人之面将柳小姐抱上岸，而后昏迷，两家仆从皆可见证，可有异议？”

沈初寒缓缓摇头：“并无！”

王珂闻言冷笑，顿声大喝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何可辩！”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沈初寒眼睑微抬，眉心深蹙，耳听得两侧棍棒顿地之声，心中沉郁了几分。

“军中老马，性情温顺，你出身武将之家，怎么会无故惊马！街道上人流杂乱，你怎么就偏偏撞向柳家小姐，又特意亲自入水救人？”

“分明是蓄意做下此等英雄救美、挟恩图报之事，要谋娶柳家小姐！”王珂说着故作痛心道，“只是不想你纵马失手，我外甥女又身子虚弱，这才被你害死，香消玉殒何其可叹！”

他说着面露悲恸，竟是锤了几下桌子，掩面无声。

沈初寒睫羽轻颤。

她已经隐约听见门外百姓议论纷纷，多是谴责愤慨之声，柳蕙兰芳名在外，京中百姓也多知晓，天然便更同情几分。

她长舒一口气，轻咬舌尖警醒思绪。

沈初寒徐徐开口：

“大人所言，似乎也很合理。只是……说来惭愧，初寒虽出身侯府但自小体弱多病，弓马生疏鲜少出门。便是这位柳小姐，也不过初次相见罢了！”

沈初寒说着捂嘴咳了几声，身子在偌大的厅堂中更显单薄。

“若非如此，岂有少年愿以老马为骑？再说撞人之事，我这身子气力皆乏，自保尚且不足，如何在惊马之时操纵方向？”

沈初寒越说越苦，眼尾渐渐泛红：“什么英雄救美？府里皆知我已高烧三日，今日才勉强醒来！大人您去我家里时，也是瞧见了的！”

“诸位且想想，哪有人为了这等事，命都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