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京

沈初寒提笔的手微滞。

她前世在教坊司落下旧伤，后为习武增强腕力，曾经负重悬腕练过字。

仿的……是端王的字帖。

不过许是心境不同，她那时虽学端王字帖，练成之后却自成风骨，与端王并不相同。但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两人在运笔收势的习惯上，极其相似。

“呵，最近是怎么了？”

沈初寒恍然回神，摇摇头自嘲一笑。

自从接触到沈镇山，她倒是老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祖父，我写完了。”

沈初寒把策论交到老侯爷手里，便去陪着祖母摆弄花草。

她前世也曾为一军主帅，纵横疆场，也曾为帐中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论行军打仗兵马策论，沈初寒自诩不输朝堂部将。

“你合格了。”

沈镇山搁下策论，心境复杂。

“你父母这些年，恐怕是耽误你了。”沈镇山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脊背，“孩子，你的父母这些年这样待你，你怨吗？”

沈初寒眸光微敛。

沉默了片刻才扬起笑，温润道：“不怨。”

沈镇山欣慰地笑了笑：“好孩子！”

他将先前展示过的那块黑市令牌拿出来，交到沈初寒的手里细细介绍了一番，却没注意到沈初寒微垂的眸子里，泛着滔天的血怨与冰寒。

“黑市开坊，你去历练一番。我给你的第三个考验，便是从黑市点金坊中，竞得一件地字号以上的兵器。”

沈镇山解说道：“据说，今年点金坊在黑市开售的兵器之中，有一杆金蛇枪，若你能得到它，也算不负我沈家枪法。”

沈初寒当即笑道：“是，祖父。”

……

云州，季阳山。

“听说了吗，今年黑市开坊大会，点金坊拿出来三柄地字号兵器，已经挂在黑市的甲级榜上了！”

“嘿！可不是，据说这次不光江湖人，还有朝廷的人也来了！”

狭窄的山道旁，歇脚的行人议论纷纷。

沈初寒将脸掩在斗笠之下，闻言微微侧首。

“公子，打听到了！”丁巳小跑着走过来，“前方有季阳山匪拦路，收取过路费，所以才堵在这里。”

他是老侯爷身边的亲兵，这次被派出来保护沈初寒。

“山匪？”沈初寒微微蹙眉，“季阳山何时有山匪了？”

这里是黑市的地盘，谁敢在老虎头上动土？

“谁知道？我瞧着那群草寇一个个破鞋烂衫的，连兵刃都不齐全。说是山匪，我看倒像街头混混！”

沈初寒生了兴趣：“街头混混，拦得住江湖人？”

“他们只拦江湖散客，那些名门大派的早过去了！”丁巳啐了一口，“我打听了，说是那老大有几分本事，一手长刀打赢了不少人！”

“哦？”

沈初寒奇道：“这人叫什么？”

丁巳想了想，道：“好像是叫……韩虎！”

“什么！”

沈初寒猛地坐直身子，盯着丁巳道：“他用的长刀？是什么样的长刀？”

丁巳不明所以，抓抓脑袋道：“……好像叫什么青牙九环刀。”

沈初寒瞬间攥紧了衣袖。

恍惚间仍是当年，那个面容坚毅的青年手执长刀，背对着漫天黄沙向她辞别。

他说：“公子，韩虎一辈子就想当个将军，可算有机会了。”

他说：“公子教了我那么多诗，我最喜欢那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漫天箭雨里，持刀的青年面无惧色，身如铁盾般死死护住了身后之人，任由万箭攒心而不倒。

“公子……来年清明，记得给老韩带二两烧酒，一斤牛肉！”

丁巳诧异地看见沈初寒眼角泪光。

“他在哪里？”

沈初寒深吸一口气，将星点泪光藏回墨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