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浅
林浩以及几人都被逗笑了,赶紧解释道:“师叔没有犯错,下山入世之事也曾经过了师公同意,师弟大可放心。”
林浩身后的中年打量着陈天柱身后的两人,前者看着书生气你浓厚,眉目之间就有那大开大合之势,身后的三成气更是直冲云霄,至于那塌腰少年,且不说看着老态龙钟,身上的三成气微乎其微,看着就是命薄之人。
陈天柱还是有些担心:“那是不是当年我老爹在宗门哪里拿什么东西,然后跑路了,要是的话,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家是穷的叮当响,最值钱的还是你们那天带去的那些东西,若是要我还债,自然理所当然,直接一些,免得我娘亲整天在家里转来转去,担心这担心那的。”
从那天他们一群人去了刘寡妇家后,刘寡妇日里就是心烦意乱的,担心是不是自己丈夫做了什么事的得罪了什么人,有些事情你越想它越坏,本来拿了大堆金银珠宝,此刻妇人又原封不动的装了回去,怕是用了将来难以偿还。
“师弟回到山门自然会知道,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至少我知道的是,回到山门你不仅没人敢欺负你,很多人都会护着你。”林浩当着外人也不敢说太多。
陈天柱突然取出装着蛐蛐的罐子,在林浩面前晃了晃:“你会抓这个吗?”
这两只蝈蝈其实是少年在村口的两棵大树下给陈天柱抓的,想来那日也奇怪,他抓了那两只蝈蝈后一直电闪雷鸣,最后少年浑身淋得湿透,还耽误了上山采药赚钱的时间。
少年站在一旁想了很多,看看身边的两位少年,一个被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仙山宗门视做宝贝,一个就躺在自家的破床上与自己说过,过完元宵节他就要前往滇国的国都,应为他的老师将要上任滇国的相国,也难怪龙门前的那个醉汉老说自己是那臭鱼塘的浮萍,落不下脚,起不了身。
有些时候也是快乐的,又是他会不知从哪来的喜感,突然就翘起一丝嘴角,好比此刻陈天柱手中的蝈蝈,就能让他觉得人间值得。
钱明雨此刻想着的是,能带有一个神字的宗门,必然是差不多踮着脚能手就能够到天的地方,也亏的自己平日里给天住仔吃了那么多好东,定是不能让他忘了自己,到时候再教他一点江湖经验,想必能够让他在那个什么神宗混的如鱼得水。
林浩看着少年手中的蝈蝈说道:“这有何难,哪怕是山上的仙兽你将来也有机会拥有,何谈这凡间的虫子。”
突然两只蝈蝈从罐子中跳了出来,钻进林浩的衣服内,林浩顿时就感受到胸口上传来的疼痛感,林浩想伸手去拍,立马就被陈天柱制止了,说是这蛐蛐要是没了,回宗的事就别想来,林浩还是忍住了自己的举动。
最后经过一番愉快的交流,又在钱明雨的牵线搭桥的言语中,陈天柱算是答应了随着林浩一起回宗、
等他们离去,中年才开口说道:“大长老说他不放心,要亲自前来,感觉到这一行可能有些不太顺利。”
“还有两三日的时间,可能很多老东西都会露面,特别是滇国这边,我们千万不能和他们有什么碰撞,先保证小师弟安全,其他机缘有或者没有无关紧要,至少大长老来之前不能出乱子。”林浩交代道。
三人来到陈思齐家里,陈思齐将从吕秀才那里带回来的几本书拿了出来,坐了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它们分出六本给二人,一来是六这个数字吉利,二是留点东西给他们让他们偶尔想想自己,毕竟他们走了自己一定会经常想他们。其中的《明怀》《深远》《序字集》给了钱明雨,《知之》《尚下》《故庸》给了陈天柱,说是这些书自己留着无用,不如让他们带走,闲暇时间看看。
少年尚知别离苦,一年几许思故人。
钱明雨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陈天柱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今要上山当神仙了,从来都是少年给他东西,他却从来没有任何回报。
晚霞落地,陈天柱走时说的一句“谢了,思齐哥”,不料已然是少年心头的莫大宽慰。
……
晚上老瞎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像是在等谁。
一白衣老者,悄悄来到门前,嘴里念叨着:“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故人气。”
醉汉还在呼呼大睡,自然就不需要那什么通关文贴,老者直接穿过那道栅栏大门,走到了老瞎子身边坐在一旁。
老瞎子开口道:“恭喜老家伙你登上滇国山巅,身份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与我这刁民坐在一起。”
来人正是钱明雨的老师程达国。
白衣老人叹气道:“年年征战,大不如前了,若是你在,大河之边即便是有那半寸,大概也不得相让啊,苦的大概只有那百万军士罢了。”
“你这是算埋怨?若是我还在那个位置上,你此刻怕是不知道在那悠哉,这次亲自来,怕是要取一件不得了的见面礼回去吧!看你现在气息虚浮,若是真就住在哪朝堂之中,怕是终生也难再进半寸了吧!再有几年,自己走了,难不成要将那位置交给个孩子?真就舍得?”老瞎子将心中疑问全盘抛出。
“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刚见面就咒我怕是不好吧!整个八荒大地,数以千万计的男儿站在那里,终将是免不了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那条大河就会闭合,到时候能守的哪里的就只有人心,现在各国之间的私怨或多或少都还存在,还要我去多走走,山巅之上也有不少人在摩拳擦掌,最高的那座山上定的规矩终究很笼统,我站在下面,若是能让它不错,死在那里也就不重要了,至于那孩子,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带着他去看看这个世界也好,你不愿意教,还不能别人来教?没有这样的道理。”白衣老人言语虽然干涩气势却十足。
老瞎子本来想问问那张黄符纸的事,现在看来想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于是问道:“是否有见过他老人家,他是否还在生气。”
白衣老人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我只是十年前见过他一面,身子骨还很硬朗,虽然一直在说你是他弟子中最让他感到伤心的,可是有些话里外还是能听到他对你的关心,口头上让你别回去了,即便你回去了,你曾住的地方青苔都长满了,腌臜得很,其实还不是给你留了一个位置,最后还说让我遇见你就给你带句话,说是痴儿无悔。你小师妹说他最喜欢喝杨梅酒换成了当归酒,以前养的那只八哥换成了现在的大雁,一到六月就一遍遍的去看你原来屋后面杨梅树有没有成熟,你住的地方也是他自己在打扫。其他消息就是两年前,听人说他跨入了山巅境,去找了那位世间最高的剑修,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老人睁开眼睛,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从眼中流出来的竟然是血珠,老下的泪腺已然无用,只是此刻血珠已打湿了整张脸庞。
白衣老者并没有去说什么慰人的话,在一旁安静待着,便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来好一会,老瞎子才起身擦了擦脸庞,警告老者道:“这事情你要是敢和谁说出去,天涯海角,不要这条命我都要让你尸骨无存。”
白衣老者跟着起身,笑了两声道,做了个发誓的动作:“当年被称为小神算的男人想要杀我,应该很简单才对,我一定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