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洞里温暖如春。住进来的时候，雪遇用石头垒起了一个大灶，烧火煮饭，几个月下来，灶里存了不少的柴灰，煮了饭，雪遇就把剩下的柴火埋起来，足够老者一上午向火取暖了。小乙也怕冷，俯在爷爷脚下，眯起眼睛，舒舒服服地打瞌睡。雪遇叫它，它睁开眼睛看看，很快，又把眼睛眯缝着，懒得动弹。
雪遇进来，先摸了摸老者的手：“爷爷，不冷吧？”
老者说：“不冷，你也来烤烤。”
老者的手摸上去很暖和，雪遇放了心，在小乙旁边坐下：“爷爷，下雪天也没什么事，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儿？”
“一直想着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人烟，出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下雪了，没什么事情，我想着该出去走走了。换一个方向再去找找看，要是能找到一个集市，就给你把棉衣棉裤买回来。这才是第一场雪，就冷成这个样子，以后到了数九寒天，肯定更冷。你会受不了的。”
老者笑着说道：“是呀，三九四九，冻死老狗，对我们住在山里的人来说，一年四季，就数冬天最不好过。”
“所以说，别的东西可以不急着买，但是，你的棉衣棉裤是非买不可。你看你身上穿的，破得大窟窿套小窟窿，一点也不挡风了，我看着，心里头着实不好过。”
“我又不出去，守着这堆火，过得了冬了。你想着要出去走走，就去吧。该买的，岂止是我的棉衣棉裤，买点粮食回来，才是当务之急，我好歹还沾了几粒粮食，你呢，天天葛根蕨根，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雪遇起身，从他的草铺下翻出了一个小布袋：“爷爷，我们的钱都在这里了，没有几个了，买了这样，就不能买那样。”
老者接过来，掂了掂：“还是先买粮食吧，等春天来了，咱爷孙俩还是操起咱俩的老本行，挖草药，卖钱，养活自己。”
“爷爷，像你说的，只要不离开武陵山，就饿不死我们！”
“是呀，武陵山是天下少有的好地方，物产丰饶，地域广大，藏起来，轻易找不到我们，只要勤快，又饿不死我们。唯一不足的就是你呀，雪遇，跟爷爷耽在这深山老林里，什么时候才走得出去？！”
“爷爷，你又说这个，我没有觉得有啥不好的，我情愿跟着你，一辈子耽在武陵山里头。”
老者不说话了，无声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雪遇说：“爷爷，那我过几天就去？”
“行。”
“把小乙哥留下陪你？”
“陪不陪我倒不在乎，你要是带它出山，万一遇见了人，别人看见这么一头斑斓猛虎，还不得吓得半死。就让它待在洞里头吧，这才是它待的地方。”
雪遇猛地跳起来：“好久没有练剑了，今天，正好练上一练！”
他从草铺下抽出剑来，腾身一跃，到了洞里最大的一遍空地上，一招一式，一跃一腾地练起剑来。身手敏捷，进退有度，剑在他手中，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他跳跃，随着他飞腾。仙鹤亮翅，白猿过涧，猛虎下山，金蛇回头......，一个个架势又稳又准，每一步踏下，就如同长在了地上一样。
自从跟玉申君学了树上飞腾之后，雪遇的身姿更加轻捷，腾起时如旋风，落下时如燕子掠水。轻松自如。一个仙子望月，雪遇退后一步，站稳身子，一把剑在手中飞速旋转，随着长剑舞动时带起的“呼呼”风声，渐渐地，一团银光裹住了雪遇的身体，他已经隐身进了那团白光，只能看见银光裹着一个人形，看不清人形是在银光中怎样动作。到了后来，“呼呼”的风声变成了尖利的啸声，银光灼灼，耀眼夺目，雪遇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是那团银光在黑暗的洞窟中时而腾起，时而降落。
小乙哥被那团银光吸引了，顾不得再向火，走过去，专心致志地凝视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也不知是惊骇，还是赞叹。
老者笑道：“小乙哥，跟了雪遇几个月，以前也曾见过他舞剑，还不知道他有这等本事吧？这下，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小乙上前几步，想去扑那团银光又有些畏惧，它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个雪遇哥哥，怎么就被一团银光包裹起来不见人影。它不再“呜呜”地叫了而是对着那团起落不定的光团“呼呼”小心谨慎地喷气，似乎是想把那团银光一下子吹散，好让雪遇现身出来。
听见爷爷说话，雪遇从半空中利落地落到了地上，把剑一横，收了势。小乙这才快步上前，嗅着他的衣服。雪遇拉着它的耳朵，走到了老者跟前：“爷爷，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得清楚。”
“你把小乙吓着了。”
雪遇拍拍小乙的脑袋：“是不是啊，小乙，你这么胆儿小，这可跟你的身份不相符，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山中大王哟！”
老者笑道：“漫说是小乙，连我，也被你吓了一跳。”
“怎么了，爷爷？怎么吓着你了？”
老者笑眯眯地说：“雪遇，武陵剑到了你这里，一个‘快’字，被你体现得无以复加，堪称独步天下了。爷爷是又惊又喜，想不到辗转行程数百里，含辛茹苦，剑艺却突飞猛进，夸你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实至名归了。”
雪遇说：“爷爷，除了快，‘狠’又如何呢，记得从前你说过，我的剑术不够刚，显得有些‘柔’，从那以后，我就处处留意，要突出一个‘狠’字来，现在看起来，够不够狠？”
老者笑着说道：“剑术要狠的话，人先要狠起来。懂我的意思么，雪遇？”
雪遇眨眨眼睛：“懂了，爷爷。”
老者却说：“雪遇，你还没有真正地懂，有了切齿之恨，手中长剑刺出去自然就狠。这也怪不得你，以后，慢慢地去悟吧。”
“是，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