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

“当时我探到一处大墓，君文她妈极力劝阻我，我没听，谁知那座古墓异常凶险，我中了机关，被困在其中，守在上面的将军赶忙回去找人，她知道我有危险，不顾一切下墓救我，我出来了，可她却……没了，”杨世华的声音越来越低微，最后开始哽咽，“当时君文就在我旁边，她问我妈妈去什么地方了，我回答不出来，君文哭闹着要找妈妈，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听完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这父女之间隔阂这么深，杨君文把母亲的死全归咎在杨世华身上，而杨世华这么多年来一直背负着挥之不去的愧疚和悲伤。

我默默叹息，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

“今儿我不劝您，想喝多少我陪你，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原本想着把杨世华灌醉，让他好好睡一觉，可我太高估自己，杨世华本来就是千杯不醉，现在有心事更是喝酒如饮水，越来越清醒，反倒是我自己先开始昏昏沉沉说话都大了舌头。

“问您句话，您可千万别和我急。”酒劲上头，我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说。”杨世华淡淡的回答。

“按理说，您这岁数，名也有了，钱也够了，我觉得您也不是多么贪财的人，怎么就没想过收手呢？”

“我心里知道君文她一直有怨念，你说的没错，她妈为了救我把命都搭上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收手才对，”杨世华从我手里接过摇摇晃晃的酒壶，给自己斟上，“不过，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咱就是盗墓的，您干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事能比君文更重要，”我一本正经的说，“说句不好听的，咱干的可是损阴德的事，您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杨世华豪爽的大笑，“我从来不相信有报应，那是自欺欺人的托词，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君文现在不理解我，将来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当铺里还有冯羽，将军，”我醉眼迷离，头脑极不清醒，“要不您就金盆洗手吧，您也该享清福了，谁跟您一样，这个岁数了还在刨死人坑。”

“现在还不行，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自然会收手，”杨世华坚决的摇头，看着我说，“君文那孩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向来都很听你的话，没事的时候多帮我劝劝她，她性子耿直单纯，你得多照顾她。”

“照顾她？您也太抬举我了，您都叫她冤家，我哪敢招惹她，我躲她还来不及，你就放心吧，只要您还活着，她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我想拿眼前的酒杯，可眼花怎么也抓不到，“我不是忘本的人，您死了我给您披麻戴孝送终，君文和我一起长大，我就是她哥哥，您没了还有我呢。”

杨世华点点头，默默地道上两杯酒，忽然神情严肃的看了我半天，然后沉稳的端起酒杯。

“这杯酒，我敬你。”

“哈哈，您也喝醉了？”我忍不住笑出声，努力了好久才拿住酒杯，“您这是寻我开心呢，啥时候轮到您给我敬酒了，不就是照顾君文吗，有我墨明在，就是拼上命也会护她周全。”

“不，这杯酒不是为了她。”杨世华摇摇头，目光变得凝重，过了很久才有些犹豫的对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就看这十多年的情分上……原谅我。”

“瞧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命都是当铺的，早就归您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我摇头苦笑，撑着桌子站起身，“再说了，您还能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杨世华举着酒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眼神中有几分恳求。

“成，这杯酒我喝，您要是真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我绝不和您计较。”

我仰头喝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睡过去之前，我含糊不清的问。

“是什么墓……能让您栽在里面，跟……跟我说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