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回 遭怨怼杨美人抱屈 频积怒和事佬难为
杨婠不觉瞟了药青一眼,暗忖愧云怎么选个呆鹅在身边。
容不得她再多留心,许氏已经冲进来,横眉怒目,挺胸鼓肚。碧袖率领一众宫人跟在她身后,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个个都想动手上前将她拖走,却没人敢靠近。
许氏眼里根本没他们,就盯着杨婠不放,继续大骂:“斩眉断掌没廉耻的蛮子还真有脸稳当的跟这儿坐着,以为我好欺负不敢动你,便是闹到官家跟前我也跟你没完!”
“你们下去。”杨婠镇定的吩咐,“齐国夫人不是那撒泼打诨蛮不讲理的村妇,用不着谁看守。”她一发话,碧袖给所有人使个眼色,房间立马又空了。等只剩零星几个,杨婠柔声道:“夫人,千万别说那种话脏自己的嘴,还有人看着呢。”
许氏这才想到愧云也在,不禁露出一丝窘态,尴尬的与她相互施了礼,旋即又对着杨婠竖起了眉毛,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
“齐国夫人今日怎么气还不顺?你不喜欢夜里燃香薰琴,嫌呛,本位就让雁轸入夜就把香掐了;你不喜欢墙上挂着鹿角玲珑,嫌吵,本位就让雁轸在耳室新辟一隅安放;你不喜欢雁轸日夜伺候,嫌闹,本位昨儿个已将她换走。”杨婠保持着笑眼盈盈的神态问,“你如今有哪儿不满意的?本位再想办法就是。”
愧云亦开口和事解围:“俗话说哀伤胃,怒伤肝,好商好量,七情不伤,有什么事也值当这样?”
“嘿!你还真是会做好人。”许氏寻摸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上去,瞄着杨婠道,“燃香薰琴你摆我床头,你薰琴呢薰我呢?一把破琴在那儿挂着,若夜里没人动它,半夜会自己响,是闹耗子呢闹鬼呢?你那野生的闺女,晚上不睡觉眼睛里冒贼光盯一宿的人,是咒我死咒你死呢?就算她是骚猫成了精等着捉弹琴的耗子,横该往你屋子里窜,跟我身边蹲腚臭死人是图什么?”
杨婠安安静静的听着,中途与愧云对上了一眼,各自苦笑不语。许氏没功夫注意这么多二人的小动作,她有更多难堪的话预备倾泻而出,愧云偷偷把眼珠嘴角一齐抿向窗外,任凭她的话有理没理,愧云也不许一个脏字传进自己耳中,权当她在发癫。
直至她骂累了,杨婠才得了个空闲插嘴,话里带屈的解释:“夫人,实在是——”
“别实在是,是什么是,我豁达大度早当这事儿过去了。”许氏不容她开口,一肚子的怨气尽兴吐完后,好生宽怀的说,“我不管过往那些糟心胡柴,今天这桩却得给我个交代,甭管你背后干着什么行当,在奶奶面前,乖乖揣回肚兜子里少往外捣腾。”
愧云阖上眼,再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她要走,堂堂遂国夫人如何肯在这村妇身边久坐,平白拉低自己的身份。她全然无法理解,杨婠身为美人,更是宠妃,怎就对许氏忍让到这份上,赵祯如何不将她赶出宫掖。
她于是向杨婠弯身致歉,冷着脸道:“娘子,既然齐国夫人不肯直言,永年又不宜来此,恕奴婢探子心切,想到侧殿寻他。”
许氏倒没拦阻,本来也与她无关,便多少向她赔个不是:“王娘子,不巧让你看了出戏,竟跟着丢脸了。”
愧云眼皮耷拉着,并不屑作答。
杨婠瞅瞅许氏,又瞅瞅愧云,十分为难的点点头:“你且先去,叫碧袖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