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不是你的职务

沈梦洲听她对着自己叫了好几声晓兰姐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在排斥“晓兰”这个名字，不愿相信自己是晓兰。毕竟晓兰这个人，用这张嘴出了那么多恶毒计策，与其他人联手帮助沈梦妍害死自己。这血海深仇，她一时也消化不掉。

罢了，木已成舟，既定的事实就别再挣扎了。沈梦洲自我安慰着，眼底划过一丝悲凉。

“不怨你，是姐姐自己的错。姐姐不该对你那么疏离的。”话虽是句谎话，但多少是有点真心在的。

沈梦洲来御膳房已经第二天，跟其他宫女的交谈少得可怜，连日常的寒暄都少得很。与其说是其他宫女疏远她，倒不如说是她摆着“生人勿近”的高冷姿态，又因为与皇帝有几句话的交集让人生出几分忌惮，才把其他人隔在了她的社交圈子外面。

紫烟听着这话，越发觉得这个姐姐人好心善：“姐姐别碰这冷水了，让我来吧，我平时一直干这些活，都习惯了，不怕冷的。”

闻言，沈梦洲皱了皱眉：“这不是你的职务，怎么平日里一直由你来做？”

按照御膳房的规矩，这一项任务是安排给一个叫淑茗的宫女的，那宫女资历老，又即将出宫，所以她进来的时候，为这个人分担了一部分的工作。清洗厨具和碗碟，也只是这一部分里的冰山一角。

如此繁重的工作，这个叫紫烟的小宫女又怎么会一直心甘情愿帮大宫女们做事呢？

紫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御膳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德高者有权指使新来的小宫女。因为小宫女起先进来是受了他们照拂的，应该知恩图报。”

沈梦洲的嘴角虽是弯着的，却冷得没有一丝弧度。

好一个知恩图报，挑不出一丝毛病的欺凌弱小。什么德高者，都是群德不配位的奸猾小人！

沈梦洲放下了手中的碗碟，紫烟见状，立马要去接替她的活计，却被她伸手制止。

沈梦洲：“既然是德高者才能指使人，那他们就不配指使你。德这个字，不是岁数大就能拥有的，有的人喊了一辈子道德仁义，到头来也只是个喊话的工具。到底是工具来指使人，还是人该支配工具，这一点，你该清楚。”

紫烟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姐姐不行的，淑茗姑姑要是知道我没有做好事情，会撵我走的。这深宫不比家里，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要是被撵走了，我多半是要葬在乱葬岗的！”

沈梦洲无奈叹气。

乱葬岗，是紫烟深埋在心底的恐惧，淑茗这帮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害怕被冷落，才会在沈梦妍的“废正妃”这样无力的谎话面前慌了心神，最后因为过度思虑小产，让自己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孩子，连看这世界一眼都没做到便早早夭折。

“放心吧，不会再这样子了。”沈梦洲喃喃地说着，像是在说给紫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沈梦洲让紫烟把自己的本职做好，其他的先不要管。紫烟心里还是害怕，不敢放着这些事物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