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起他，总在不经意间

这件事情，似乎成了一场子虚乌有的闹剧，弄得兰曦孋无比尴尬。

现在，她整日把自己关闭在丹锦阁里，不愿迈出门槛一步。起初她还是恪守封建礼仪道德规矩，对薛太太晨省昏定，恪守做儿媳的本分。这件事情以后，她顿然醒悟，竟连这些晨省昏定的事情也免了去了。

起初，薛太太还在梨香院中抱怨她的傲慢无礼。后来她因见儿子马上就要进入秋试了，还得亲家公撑腰，从社会阶层来讲，兰家毕竟是士大夫阶层，远远高于皇商薛家，碍于权势情面，薛太太自然是要忍气吞声的。

呆在丹锦阁，闲来无事，平日里除了读书习字，兰曦孋的任务就是想念父亲母亲了。

一日，她正在那里读《金刚经》，刚读了两篇。但见奶妈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丹锦阁，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娘，快些收拾行李，随我回兰府吧！”

兰曦孋一听这话，正自诧异。只见奶妈又道：“家中小厮来报，老爷病得不轻，恐怕是难逃天劫了！姑娘快随我回去见见老爷吧，老爷着实想念着你了。”

奶妈子的话刚一讲出，兰曦孋只觉突然间如同五雷轰顶，脑袋一晕，竟辨不出东西南边了。

刚刚走进屋子里的碧菅和玉娆两个，也是被呛得差点噎了口水，惊讶得了不得。

“你两个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呢？还不快快给你家小姐收拾着？打午饭之时，我们就得上路了！这利州城距离青州虽不近不远的，到底那马儿疲惫，也得赶上两天的脚程了。”

奶妈子一阵嘟囔抱怨起来。

兰曦孋怔了怔，自去辞别薛太太。

“喔，可真是天大的不幸啊！我听了这样的消息，真是悲从心来，可惜我年迈腿脚不听使唤，要不我定是要亲自去探望亲家公的。可怜文举他要挑灯夜读，不能在老丈人跟前尽孝了！曦孋啊，一切都拜托你了，你尽管放心自去吧，代薛家向你父亲母亲问好！”

听说兰老爷病了，兰曦孋要回娘家亲自侍奉汤药尽孝。此时薛太太正吩咐几个粗使丫头们拾掇针线，为薛宝凤准备嫁妆所用的女红。她沉了半晌，才回转头来，站起身，握着兰曦孋的手嘱咐一番道。

兰曦孋别了薛太太，在奶妈子和碧菅玉娆的簇拥下，风尘仆仆直奔利州城而去。

“我就说，到底是娘亲舅大！”

待兰曦孋离去后，薛太太朝着女儿抱怨道。

“妈，你不是还有我嘛？指望她做什么呢？”

薛宝凤一一翻弄着这些女红，笑着安慰她母亲。

“她在这个家里，我也是指望不上的。偏偏人家儿是大家子的千金小姐！我倒是乐意做好我这个恶婆婆！”

母女俩边挑着花样子，边聊着些家常话。

地下的丫鬟婆子们，没一人敢言语的。

出了薛府，回到了娘家，兰曦孋胸中的那股闷气总算顺畅了。只是兰老爷这次病得很重，似乎已是无力回天了。

兰曦孋几天几夜没能合眼地守候在父亲的病榻前，亲自侍奉汤药，一时又为父亲的身体状况忧心忡忡，不觉泪如雨下，哭肿了双眼。

她的母亲也是思虑伤肝，伤感至深。

一时间，母女两个只是抱头痛哭。

“母亲，父亲的病可是几时得的？”

“唉，那天夜里，你父亲贪图凉爽，就在那花架子下多坐了一会，又吃了些凉酒，谁知就招了风寒。年纪大的人，竟是如此折腾不起的，起初你父亲还能拄杖行走，现在竟是连床也不能起了！”

说完，兰夫人又稀里哗啦地哭了一场。

“莫非是天意？”

听了母亲的话，兰曦孋一阵感伤，她的心怦怦直跳，总觉有一股的不详之感。

一个人失去了某些记忆，现在又即将要亲眼目睹着至亲至爱的人渐渐地远离，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没有历经过这般痛楚的人是难以深深地体会的。

望着病榻上昏迷不觉的父亲，兰曦孋陷入了沉沉的深思中。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令狐筠。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刻里她真的是太孤独无助了，她多么希望令狐筠能够给她一个温暖而深情的怀抱啊！她多么希望此刻，他就站在这里。这个男人，尽管陌生，尽管他和她只有那不期而遇的一面之缘，但是她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仿佛他们本就是老相识。

“我从哪里来呢？又将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事情呢？”

在间歇性的记忆里，兰曦孋的脑海里总会不经意地闪现出一些片段式的如梦如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