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毒发

他神色匆忙地向姜翌嘱咐道：“我先前和你说的计划，你先不要行动，等我回来，筹划周密之后再行动，否则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放心吧。”姜翌将眼神递向极远处，微笑着回道。

若是平时，褚萧建定然能轻而易举地观察到姜翌的口是心非，但是褚萧建此刻心急如焚，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匆忙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属于欲望之神的驻地。

他向越清江原先所在之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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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江的双目紧闭着，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渴水的鱼，他体表的温度极高，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身边的另一个人，或者说是红衣厉鬼——月江清。

月江清看着躺在他怀中的越清江，伸出手来替他整理头发。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欲望之神的信徒，柯风的仿冒品突然出现，对月江清道。

月江清的眼眸低垂，他没有说话，但是极北之地除了严寒之外，还出现了浓郁到令人无法呼吸的极端恶念，源头正是来自于月江清。

“有话好好说嘛，仗势欺人算什么好汉，”“柯风”的语气颇为戏谑，“更何况这礼物我也不是第一次送你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月江清抬眸看向了“柯风”，眼中杀意凌然，令人胆寒。

“切，”“柯风”笑了一声，“难道你不喜欢他吗？我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你可是我一路看着长大的，不要害羞啊，□□向来是属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天性如此嘛。”

越清江昏迷中任然惦念着自己的徒弟，尽管他的声音很轻，月江清还是听到了，他在说，“徒弟，别管我。”

“噢哟，看来这是两情相悦啊，”“柯风”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样不人不鬼的，也有人会喜欢，就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面对着一直欺骗自己的乖徒弟，越清江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你们两是同一个人，想来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了吧，没关系不管是生气还是愤怒，他都没法把你怎么样，你直接将他关在寝殿里，或者做得绝一点，直接关在亡魂界，任他怎样都没法摆脱你，如此你便能为所欲为，不是吗？”“柯风”诱惑道。

“柯风”或者说欲望之神很清楚，自己位于静虚界外，静虚界壁垒现在坚韧无比，还远没有到能被攻破的地步，祂只能将意识投入修士的体内，借助静虚界修士的力量，掀起波澜，顶多再在极北洲收集一点信仰之力，但是他还是垂涎静虚界这块大蛋糕，因此，只要可以，祂就会不遗余力地壮大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月江清先前由于暂时强行跨越境界，并将亡魂界充作自己的洞天，已是耗费巨大，“柯风”的背后是欲望之神，欲望之神的力量在邪神之中属于佼佼者，不是先前在河定城遇到的秘传之神那种，只是靠邪神的空架子糊弄人的。

月江清没有搭理他，“柯风”看自己的话语似乎并不能将对方如何，也无法更加激化月江清的愤怒，于是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月江清的身上。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柯风”的声音有些语重心长，“耗费极大的代价，付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与权力，强行回转一世，本就是博个重来一世的机会，结果到头来还是带着满身的伤痕，不人不鬼地活着，好处倒是叫另一个自己给占了，如果我是你，我恨不得把另一个自己给杀了，你倒好，处处护着他，生怕他出什么事情，搞不懂你。”

月江清想，他当然得处处护着越清江，如果不是越清江，前一世他根本就撑不到最后，便会成为毫无理智的疯子，更何谈世界重启后，再次遇到那个毫无瑕疵的自己？

“许久不见，你还是以前的样子。”月江清似乎与对方很熟悉，“你还没死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那当然，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不是白说的，你不也没翘辫子嘛，”“柯风”还想继续和月江清扯皮，但是他察觉到亡魂界似乎又有异动，担心月江清其实还有余力，他在静虚界的投影可经不起折腾，于是连忙道，“我就不留在这里碍事了，你慢慢享用吧。”

“柯风”彻底消失后，月江清才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血，先前与启明仙尊一战已是耗费巨大，否则他不会让欲望之神在他面前蹦跶这么久。

欲望之神的气息确实非常难解决，因为这是来自于欲望本源的力量，除非欲望之神亲自收回，但先前“柯风”幸灾乐祸的样子表明了欲望之神的态度，他不落井下石，只是隔岸观火，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但是他并不想在一切尚未明了，越清江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同越清江用这种方式解除毒性，这样即便之后越清江愿意原谅他，他们之间也会产生无法消除的隔阂。

形同陌路甚至刀剑相向便是最终的归宿。

越清江的喘息声越发强烈，他的手绵软无力地缠绕在月江清的腰间，眼睛蓦地睁开，一片空洞之中尽是□□在支配意识，漆黑而无光。

这样的眼神令月江清感到异常不适，曾经这样的眼神也属于自己，直到越清江在渡心魔劫的时候，来到了他的灵台之上才挽救了自己。

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尤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覆盖在越清江的双眼之上，想要将越清江的眼眸合上，纤长的睫毛抖动着挂在掌心，触感轻盈而柔软。

突然更加温热而湿润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月江清的手向来冰冷，怨气与恶念令他的身体常年如冰般寒冷，现下手掌中的温热似乎突破了温度传递的界限，直接将温度传到了他已经很久不曾跳动的心脏中。

彻底被□□控制的越清江并没有乖乖被抚上双眼，他用唇去触碰月江清冰冷的掌心，试图笨拙地给他带来一些温暖。

月江清的心绪被越清江无意中的举动影响得几乎无法冷静思考，胸膛之中的恶念又一次在翻滚叫嚣着，先前的旧伤令他的越发难以克制来自亡魂界的怨念。

他一把拉起越清江的手，将他乱动的身体控制住，惨白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被握着的手腕皓白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由于太过用力，被握着的手被青筋略微隆起，手掌中有着许多由于每日刻苦练剑而磨出的茧子，指节无力地垂着，像是羔羊被绳索捆绑住，即将献祭给神明时的样子，无法动弹。

血红的衣衫交叠在蓝白道袍之上，月江清的眼神却不像他的动作那般，反而非常清醒冷静。

他看着面前的越清江，他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当年在自己最落魄，最不堪，最无望时的拯救自己的少年，他想这次轮到他来拯救眼前的另一个自己了。

在这个世界上，会哲学的可不是只有越清江一个人。

月江清回忆起穿越前的世界，只觉得宛如隔世，但一切哲学的知识都很清楚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他轻笑一声，道：“联系的普遍性原理原理：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处于普遍联系之中，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事物是孤立存在的，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普遍联系的统一整体。坚持用联系的观点看问题，认识和把握事物的真实联系，具体分析事物之间的联系。联系的多样性原理，事物的联系是多种多样的，联系的多样性要求我们注意分析和把握事物存在和发展的各种条件，做到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联系的客观性原理，原理：联系是事物本事固有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联系的客观性要求我们，要从事物固有的联系中把握事物，切忌主观随意性，因果联系原理，事物之间的因果联系既是先行后续的关系，又是引起和被引起的关系；原因总是伴随一定的结果，结果总是由一定的原因引起的；任何事物都处于因果联系的连接之中，因果联系是普遍存在的，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世界上任何事物的内部和事物之间都包含矛盾的两个方面，矛盾的双方既对立又统一。事物的运动发展在于自身的矛盾运动，矛盾的斗争性和同一性、普遍性和特殊性（共性和个性、绝对和相对、一般和个别）统一于客观事实。……”[1]

月江清很快就感受到气运的增加，他借助亡魂界的高层次位阶，将气运之力直接转化为自身的修为，灵力被强行灌输进入体内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相当痛苦，经脉在短时间内被过渡充裕的灵力挤满，甚至破裂。

但是月江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勾起嘴角微笑着望着，处于昏迷状态且很不安稳的越清江，并遏制住他的一切动作，温柔地替他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好像越清江只是和衣而眠。

天空之中响起了雷声，一道道雷声响彻整个极北洲，雷劫蕴藏的力量与天空之中的罡刃交叠在一起，天空都变得极为晦暗难明。

月江清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绝对没有到度合体期雷劫的水平，先前与启明仙尊对峙时，不过是强行将修为提升至洞虚期期，为的是亡魂界绑定成了自己的洞天，借助亡魂界一界之力，与启明仙尊一战。

而后他的修为便跌落至了分神期，眼下为了渡心魔劫，他只能强行渡合体期雷劫。

第一道雷劫劈下时，月江清能感受到自己的躯壳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但他没有让开，依旧以这样一种保护的姿态迎接这雷劫的到来。

“清江，你当年替我挡下天罚雷劫的时候，一定比这疼得多吧，现在轮到我为你挡雷劫了。”

“你说什么？”月江清自言自语着，他看见越清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由于情热，实在是气力不济，于是月江清便侧耳，想要听清越清江在说些什么。

月江清最终也没有听清越清江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意识模糊时的呢喃，又或许是对于徒弟的担忧，这些都被耳垂上润热的触感激得灰飞烟灭。

他没有注意到越清江最后念出的是正是他的真名——月江清。

合体期的雷劫威力一道比一道更强，像是要将天空之中潜藏的力量尽数倾泻于一人身上。

在四十五道雷劫时，月江清的意识便渐渐模糊起来，但是他扣着越清江的手却越发用力，即便他今天被雷劫劈死在这里，他也绝不放手。

月江清的笑声渐渐清晰起来，管他天地无常，人世诡谲，为了越清江他愿意同天道行一场豪赌。

……

合体期六十二道雷劫尽数劈下，月江清的神智已经模糊，他牢牢地将越清江护在怀中。

直到最后一道心魔劫，才翻身而下，将越清江暴露在心魔劫之下。

越清江饱受□□摧残的魂魄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心魔劫的力量下前往了前一世，他再次出现在月江清的灵台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1]选自基本哲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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