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琴瑟调和二

因着宝鸳有孕，整个杏宜楼变得格外紧张。晨王当下命令所有亲侍的下人严格洗手，用轻纱覆面。宝鸳所住的房间更是十分当心，做粗活的下人一律不准入内。所有宝鸳和其丫鬟用的碗筷，杯子，碟子，锅子，都会随餐用沸水煮过。

杏宜楼上上下下都点上艾草，虽然味道不如香料那般宜人，甚至闻得久了有些微微呛鼻。但是艾草有杀毒防止瘟疫的效果，所以晨王还是下令把燃烧香料的鼎，换成了艾草包。另外又命人用烈酒把王府重要的主子活动空间，都煮沸浇一遍，各房的院子人来人往的地方，全部用烈酒擦洗。

宝鸳看着下人严肃紧张的照办，心下一阵阵紧张，颤颤巍巍地问道：“王爷……这时疫真的那么严重么？京城外面现在是什么样？”

晨王看着宝鸳一脸担忧的神色，干涩地笑笑。语气微微一滞道：“只是本王担心你的缘故，所以命王府的人加倍小心。京城也只是郊外有些人病倒罢了。再说，现在太医也没有确定是不是瘟疫。你不要太紧张，好好养着才是。本王派人专门负责你的饮食和诊脉，每日都来看望你，如何？”

宝鸳的身体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微僵硬，下意识将手笼与袖中。小心地堆笑道：“多谢王爷，若论饮食，妾身怀孕自当要多加注意。只是诊脉不必换人了，一直是太医院的章太医替我调理身子，孕中诊脉这事一并交给他便好。”

晨王听宝鸳如此说，当然无不允准。

此时，萧良媛的大丫鬟玉兰，带着几个嬷嬷，亲自登门送贺礼。

晨王却不耐烦，最近萧良媛连连失误，做事有失稳当，晨王已经对她情分极淡。听闻玉兰过来，淡淡地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搁外面吧。现在时疫蔓延，没事不要到处走动。也不必让玉兰进来了，就说孙才人有孕，本王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这……奴婢这就去回复。”绿珠一脸尴尬，她没想到萧良媛会在这里碰个钉子。

宝鸳也深知，此刻萧良媛如此点眼地给自己送礼，其实是想着晨王在自己身边，她好作势显得自己贤良。没想到晨王一点情面和脸面都没有给萧良媛。宝鸳只好吩咐绿珠：“绿珠，你去准备赏钱打赏玉兰，就说我的话，谢谢姐姐费心，改日时疫过去了，我亲自登门道谢。另外你去梳妆台下拿我那对紫水晶新月型的花钿包好，作为回礼送去给萧良媛。”

“宝鸳，本王免去你接受众人贺礼，你不要多心。一则你现在怀孕，迎来送往的人多了，难免人多手杂，万一有人带病进来，后果就严重了。王府已经有王妃染病，其他人，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再沾染上半分。”晨王将灰鼠毛海棠紫云纹披风给宝鸳披上，含情脉脉地道。

宝鸳到底年轻，晨王的荣宠恩遇，又如此轻怜蜜爱。心底的虚荣不会比其他的女子少，即使……

宝鸳笑靥如花，如午后花枝漏下的阳光，明媚动人：“妾身怎么会多想，王爷处处为妾身考虑，妾身感激不尽。”

晨王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轻轻握住宝鸳的手，见她的手微微发冷，便放在自己心口捂着。动情地道：“宝鸳，你能为本王延绵子嗣，无论本王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你有孕以后，其他的事不必多思多想，萧良媛那边有什么话给你，你也只当过耳就忘，不必总是记挂。”

窗外的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屋子里外都变得格外静默。晨王的手心热热的，黏黏的，有薄薄的汗意。

“王爷是指……”宝鸳有些迟疑，她可能猜中晨王话中的意思，也可能猜不中。只是晨王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态。

“本王是说嫁衣的事。”晨王这次的语气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到这个话，跟刚才的的亲密简直判若两人。

宝鸳不禁后退一步，又是因为徐才人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就候提起徐才人？宝鸳心沉沉的，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道：“王爷……您在怀疑妾身什么呢？妾身，妾身并不知道那件嫁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呢？”

屋子里的艾草被丫鬟们点燃，带着暖暖的火气，让人有些无端的发热。那樱桃红暗花绸帐慢垂下来，像宽大的翅膀，宝鸳几乎想藏进去，才会有安心的感觉。

为什么在这种好日子要提前那件不悦的事？是晨王太过偏袒璟儿么？宝鸳明明刚刚才感受到他热烈的爱意，明明才百般替她着想？转眼间就要替璟儿翻起嫁衣的旧账？不，宝鸳不能相信，自己出身比璟儿高贵。长相也倾国倾城，还比璟儿先进王府。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晨王就变得如此在意徐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