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游京城三

“公子要带我去哪里？”璟儿被晨王扯着走，脚不点地，几乎要跟不上。

原来北街巷道是一排排手艺人，卖木雕，竹雕，头绳，发簪这些东西。

晨王找了一会，发现有个老婆婆，守着一个小小的摊子，卖些扎花，通草头饰。原来，之前听小厮说过，这边背街处，有个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老妇人，专门做女儿家的饰品，头绳售卖。也替年轻人编制同心结，因为她一世恩爱不移，许多年轻人为了找她编同心结，沾她福气。

晨王从怀里拿出来两束头发，并一块银子，递给婆婆，笑道：“烦请婆婆用红绳扎个同心结。”

那婆婆看起来年纪很老了，满面皱纹，却不见任何斑点。笑起来慈眉善目，她道：“一个同心结，用不了许多，小哥，给老婆子十文钱就可以了。”

晨王没有带琐碎的小铜子，道：“多余的，婆婆打碗茶喝。”

璟儿看到两束头发时候，有些发愣，脑子昏昏的，她指着头发道：“公子……”

晨王没有说话，回了璟儿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老婆婆瞧着二人的模样，一边打着同心结，一边笑道：“你们是新婚的小夫妻吧？倒是好一对璧人。”

“我……”璟儿被老婆婆一眼看穿女扮男装，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脸颊，滚热的。

老婆婆笑道：“我这个老婆子也上了年纪了，眼也花了，但是心不糊涂。姑娘体态娇柔，眼睛水汪汪的，谁会把你错认做小厮呢？”

晨王一把将璟儿揽在怀里，笑道：“婆婆好眼力，在下妻子才过门不久。”

老婆子笑道：“老婆子我也是有眼力的，大官人气度不凡，生的十二分人才，小娘子又娇美可人，可不是一般人家。”

晨王见婆婆说话有趣，也笑道：“那婆婆你瞧瞧我们如何不一般？”

婆婆把编好的同心结递给晨王，笑道：“老身看大官人你呀，定是阎罗王兄弟，小娘子是五道将军的妹妹。”

说的晨王和璟儿都笑起来。

晨王牵过璟儿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若是大梁人人都这般安居乐业，江山就可以万代稳固下去啦。”

听闻晨王谈起这些，璟儿也不禁感染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京城还算好，其他省份的赋税太重，哪怕恩爱夫妻，攒不起一个月的税，那时候断然开心不起来。”

晨王看着这万家灯火，一派繁华的景象，轻轻地道：“东南战事一平，国库没有重大开支，百姓就好过一点了。可惜，我上不了战场……”

璟儿近日与晨王亲近许多，说话也不必像以前那样句句小心，她道：“所谓反贼，其实都是饥民，若朝廷能妥善安置他们，必定不会再起战事。”

说到东南起义的事，晨王何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呢？只是朝中贪官污吏甚多，鼓吹武力镇压，挑起战争的话，其中军费军饷，便可中饱私囊。说到底，起义军只是一些泥腿子农民，除了有当地百姓支撑外，根本连多少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晨王道：“朝中有人想利用东南战事树威望，拉拢人心，克扣贪污，所以，就算不用打，他们也会挑唆皇上打。”

璟儿还是不明白，问道：“那为什么又不对外开战呢？边境频频有番邦骚扰，蛮夷土匪抢劫来往商队。年年给那些西域的国家送丝绸，银两，何不跟他们打一仗，来的痛快！”

晨王笑道：“所以我说你这个小脑瓜子想不明白。打起义军，可以做做样子，三天打赢了，两天打败了，又好跟朝廷要银子。跟西域那些蛮夷作战，那可是要拼命的，一旦打起来，又没有油水可捞，又要送命。那些官油子怎么会同意？就算皇帝想打，他们也会拼命说服皇帝。”

璟儿道：“那这些当官的太可恶了，若是公子掌了天下大权，把他们通通罢免！”

晨王轻轻摇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人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保一个，把他们罢免了，谁来替皇帝办事呢？”

璟儿听闻如此，重重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道：“难怪母亲说，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掌权了。反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晨王笑道：“那是，所以，掌权的人，不光得有本事，还得有心怀天下的胸襟。”

璟儿道：“公子，若那老和尚是个高人，那么他已经泄露天机了，将来公子必定能一展报负。”

老和尚的话虽然有玄机，但是眼下自己马上又要娶一个番邦王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晨王对璟儿的话，并没有太在意。他看了看手中的同心结，递给璟儿：“那是以后的事了，我眼下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逍遥快活几天。”

小小一枚同心结，犹如千斤重，璟儿拿在手里，期期艾艾地说：“公子，我……我很害怕。”

二人信步走到了背街的岔道里，晨王见没人，忍不住抱住了璟儿。她柔软的发丝，像猫儿的毛一样，轻轻抚过晨王的脸。晨王轻声道：“你怕什么？璟儿，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