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府小宴二
三人说话间，素月倒了茶来，奉与梁美人和骆美人。又有雪如带着小丫鬟，捧了一大托盘的鲜花，请苏才人簪花。
原来苏才人喜欢用鲜花当头饰，每日清晨必定派人去园子里，摘当日新鲜的花朵。
苏才人说道：“既然妹妹替我梳妆了，再劳烦你选枝花儿戴。”
托盘里的鲜花娇艳欲滴，还带着露珠。有玫瑰，月季，夏瑾，茉莉，芍药，紫薇，木槿。梁美人笑道：“姐姐向来讲究打扮，容妹妹卖弄，今天您穿着月白湘绣暗花裙，又簪了这素雅的步摇，若选玫瑰，芍药戴了，反而俗气。妹妹大胆，就挑几只茉莉，压在发髻下，既有暗香袅袅，又不失清丽。”
苏才人让梁美人替自己簪上，笑道：“两个妹妹各有所长，梁妹妹你知书达理，温柔婉约。骆妹妹爽朗伶俐，明媚娇艳。是该用心到王爷身上，怎么让徐才人，孙才人两只狐狸，迷惑王爷。”
话说至此，骆美人低低叹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自从那孙才人，徐才人进府。王府就乱了，一时又给孙才人设舍粥棚，一时又把徐才人家人接进王府。哎呦，什么以前没见过没听过的新闻，现在都出来了。我们哪里赶得上她们！等新王妃进府，我们越发没地方站了。”
梁美人笑笑，道：“如此说来，骆妹妹要在王府养老，不问世事咯？”
骆美人道：“哪有什么办法，她们两个一味轻薄狐媚，撒娇撒痴，把王爷围个水泄不通，我们想见一面都难。就说昨儿进宫吧，带萧良媛是应该的，论资排辈，也应该带苏姐姐您。可王爷呢？带了徐才人去，要不是孙才人发疹子，只怕萧良媛也没得机会进宫，左右带她们两个去呗。”
苏才人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眉，她天生一对曼妙娥眉，顾盼生姿。笑道：“也不见得，今日酒席上，骆妹妹你弹得一手好筝。放出手段来，好好弹一曲，也好让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呀。”
梁美人道：“妹妹想着，歌舞宴饮，王爷想必不稀罕了，我们总得弄点新鲜花样，也好让王爷舒心。”
苏才人笑道：“论这些吃喝玩乐，别出心裁，再没有谁比你精到，你且说说，咱们弄这个酒席要怎么个新鲜花样法？”
骆美人也最喜欢凑热闹，出风头。一扫刚才的郁闷，也接着话头说道：“姐姐有主意，只管说，怎么安排妹妹尽力去做。务必要新鲜有趣，王爷尽兴。”
梁美人道：“这容易，夏天也快过完了，听荷小筑那边还有一大片残荷可赏。咱们呀，提前叫人安排了纱制的荷花灯，放在水中。待黄昏一到，水里成千上万的荷花灯亮起来，岂不风雅？岸上的灯笼也全部换成明瓦制作的鸟兽花灯，上下争辉，真真是水晶世界。”
骆美人一听，两眼放出光彩，欢喜道：“有趣有趣，这个主意王爷肯定喜欢。”
梁美人莞尔一笑，道：“只需要在水中点灯，岸上的花灯不需要太多，因为妹妹我，叫人去抓了萤火虫。待王爷入席，把这些流萤全部放出来，水面荷花香涌，岸上流萤飞舞，这个主意怎么样？”
苏才人点点头，道：“好是好，可是听荷小筑不大，怎么容得这些人呢？何况各房还有丫头，伺候的人就不少。听荷小筑又摆不下大桌子。”
梁美人道：“不打紧，听荷小筑三面环水，四面开窗。我们就不准备大桌子。也不要丫鬟婆子跟着去伺候。每个人面前摆上一张小几，弄上个小铜锅，涮上各人爱吃的。”
骆美人没等梁美人说完，先笑道：“那不是吃火锅吗？大热天的，吃这个？王爷不喜欢怎么办？”
说着，骆美人拿起一把湘妃竹缠丝双面绣的宫扇，给自己轻轻扇风。
丫鬟们把窗户打开，外面各种清脆的鸟啼声，风摇树枝的声音，声声入耳。
梁美人笑道：“妹妹有所不知，这热天吃热锅子，能发汗祛湿，吃了火锅泡泡温泉，才是一身松快呢。况且姐姐我安排的，也不是普通的涮锅子。首先，咱们这菜色上，夏天吃就不能选腥膻厚味的。让厨子把野鸡，野鸭，鱼虾蟹贝都切成极薄极薄的小片，再把那些嫩笋，香蕈，萝卜，竹荪这些鲜味浓郁的菜蔬也细细切丝。要滚汤一烫就熟的那种，丫鬟们走马观花的轮流端上来，呈到面前走一圈，有人爱吃这个，有人爱吃那个，都自便，自己夹到面前的小几上涮着。一样走一圈，下去了，又换另外一样，川流不息，花样不断。山南海北水陆干鲜，想吃什么涮什么，如何？”
苏才人和骆美人一听，都说道：“这个主意妙，新鲜有趣，王爷肯定喜欢。”
梁美人心下得意，又继续说道：“王府吃火锅嘛，要够热闹，够排场，又要各人满意。咱们在佐料上，还得费一番功夫。”
骆美人好奇地问道：“佐料还能怎么样呢？无非是油盐酱醋罢了。”
梁美人笑道：“妹妹你想，这众口难调，你爱吃这个，我爱吃那个，虽然菜色不一，但是调料一样的话，大家吃着岂不是一个口味么？所以，咱们要厨子在听荷小筑的外面，摆上一个大案。什么油盐酱醋韭菜花儿蒜油椒油孜然胡椒芝麻香葱都备好，各人喜欢什么蘸料，就按自己口味调制好。想吃什么味，调什么味，一样酱搭配出不同的花样来，这样可好？”
苏才人笑道：“确实新鲜，就命厨子都预备下。”
梁美人道：“光是这样还不够，骆妹妹刚刚不是嫌大热天吃火锅热么？姐姐我已经派人，去鹰翅崖接了那边的冷山泉来。用这个山泉煮火锅汤头，清甜爽口，跟一般火锅的油腻厚味，决计不同。而且，这高汤啊，不用鸡鸭鱼肉来熬，只用山泉水，配一些山珍蘑菇煮，起锅时再洒几瓣菊花上去。又好看，又好吃，还清香宜人，可比一般火锅清爽。”
苏才人骆美人听她说完，连连赞叹不已。骆美人更是凑趣道：“既然有吃有喝了，何不再放些烟花？叫下人们出去搜罗，凡是那些能做出精巧烟花的，都一并买来。咱们在听荷小筑，好好热闹热闹。”
苏才人也道：“既然如此，咱们晚上也学民间小家子的模样，喝酒行令，猜枚划拳推牌九，给王爷好好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