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厨房风波

在王府算是站稳了脚跟，有自己的住处，晨王还保护了伯父一家。但是，也没有意味着她能安安心心的享受这一切。

璟儿这才开始明白，富丽堂皇，华美荣耀的王府，绝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也不可能让她偏安一隅的过自己小日子。哪怕晨王已经开始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关怀，但是引来的，还是巨大的风暴。她像一只无助的雨燕，像飞越浩瀚无边的大海，前方是惊涛骇浪。

她在车里仰头看外面的一弯冷月，盛夏时节，那冷冷的月光，直逼心底。

能在王府求得一息尚存，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立锥之地。

她的人生里，又开始想当初逃难一样，充满惶恐不安。璟儿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像一个走夜路的人，在漆黑的前路尽头，蹲着一只巨兽，在慢慢吞掉身边仅剩的光明。

疲惫了一天，发髻也松散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玉簪滑落，折成几段。

璟儿叹息着，默默捡起来。她想着，方才晨王对自己伯父说，她是他的爱妾，将来要跟她生个世子。可是，转眼，对她遭到的不公却放任不管。到底，宝鸳才是他的爱妾，晨王这般说，只是扰乱了璟儿的心神。

她觉得自己的心，一天下来，被折腾得像这根玉簪一样，七零八落。

“才人，厨房到了。这里腌臜，您想吃什么，吩咐下去，奴婢替你拿。”

赶车的婆子打断了璟儿的思绪。

“不必了，我有事去厨房，你们退下吧。”

璟儿只觉得自己腿酸，由着小丫头把自己扶下车。

厨房里此刻正值最冷清的时候。伺候过晚饭，正经该班的厨娘已经休息，会留下一些副手准备主子不时需要的宵夜。如果晚上临时有宴饮，也是外宅的厨房预备，跟内厨房没有关系。

所以，内厨房现在人不多，上夜的婆子已经偷偷去一旁打牌喝酒。预备的副手也昏昏欲睡，几个做粗活的小丫头也歪七扭八的偷着打盹。

璟儿进来的时候，竟没有人看见她。

她打开厨房的各色柜子，想找找今天她们说的一罐子香榧，看看是不是跟小桃那一匣子没开封的香榧仁有什么不一样。

不想，厨房里面的小隔间，传来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真切。

璟儿走过去，看见两个粗使的丫头，在桌子上喝酒。一边吃一边喝，嘴里絮絮叨叨长篇大套地说着厨房里的人情是非。

璟儿没有惊动她们侧耳听了一会。

昏暗的油灯摆在油腻腻的桌子上，还有几碟厨房里下酒物。小丫头平时做活累，又赶上上夜，会时不时偷点吃喝，打发时间。

“你爹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没的说，官府也不大敢管我们王府的事。前天我娘预备了几样礼物，十几坛酒，去钱管家那坐了坐，回来不到一日，官府做公的那些人，把我爹放出来了。跟我阿爹一块关的，还没出来，听说被打得龇牙咧嘴。”

“钱管家凡事都与我们这些下人方便，你爹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趁机敲竹杠。”

“偌大的王府，有的是油水，哪里捞不着钱，我们就算送几百两银子，钱管家也不稀罕。不过是为着都是府里当差的情面，替我们说个情罢了。实话告诉你罢，就是这些礼物，酒，也不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

“你们也闹得太不像样了，王府库房那些东西，你们也敢私拿？”

“哪呀，库房那些，轮不到我们，这都是京官的拜礼，咱们王爷从来不看，收在门房后头，想去拿就去拿。”

两个小丫头想是喝多了，越说越兴奋，口没遮拦起来。

璟儿一推门进去，问道：“你们还拿了门房上什么东西！”

“见过徐才人！”

两个小丫头吓得酒醒了，筷子落在地上也不敢捡，慌忙跪下请安。

璟儿听到她们的谈话，立刻敏锐地明白，这王府很多东西并不严谨。下人经常偷拿东西，那么这厨房的香榧仁可能就是哪个下人偷了自己私藏，并不是只有小桃有。

璟儿打起精神严厉的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在厨房做什么差使？”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明白自己的机密事情已经被璟儿听到，吓的瑟瑟发抖。并不敢抬头看她，只得小声的回道：“回才人的话，奴婢叫绘春，在厨房负责打水的活计，她叫绣春，在厨房做洗碗的差使。”

璟儿并没有叫她们起来，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会，绣春和绘春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而言谈之间对于贪污私拿之事竟十分老练。璟儿问绘春道：“你方才说你爹因为什么事被官府拿去了？”

绘春支支吾吾道：“奴婢阿爹是王府里赶马车的，经常饮酒赌钱，前些日子因为酒喝多了跟人在赌场里打架，被路过的官差拿走了。”

璟儿逼视着绘春：“王府的下人更应该遵纪守法，你阿爹竟然敢仗势欺人在赌场与人打架，被关起来也是应该的，你们确私下拿王府的物品贿赂说情，岂不知这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