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头名赏
鸣锣音磬，捶鼓声重，云天外万里晴明。
黄土起危塔，木垒做高台。下方数百慷忾激昂少年，或去衣袒胸露肌体，或绑红额间争赏名。
周围尽是热情高涨的人，摩拳擦掌就等令声落下，猱在隔壁蹦跳着预热身体，张毅他们盯着猱面露痛苦之色。
武小武站在这高高直插云天的木塔跟前，内心毫无波动，仅觉得无趣，况且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武小武，咋不试试？”
皮糙肉厚的罗小胖昨夜搽了药后，今日就好了大半，又是活蹦乱跳一人儿。
“不想动弹，机会给你们，这赏不争也罢”
武小武倚靠在李小宝身上，拍了拍罗小胖的肩膀，一脸谦让。
“你怕不是抢不过猱？”
罗小胖张大眼睛，好似自认确有其事的模样。
“猱？一颗蟠桃的事儿，你以为它是冲那高台上的银钱去的？还不是得回来找我换”
武小武作摊手状。
罗小胖背过身去暗自念叨几句，并不让人听到，但武小武知道这货心思‘单纯’，不用想便是在鬼祟骂自己。
“小武哥你会飞吗？”
李小宝此时却说。
“哪里，我才上品十二钧，还不到会飞的境界”
武小武还以为李小宝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盲目的阶段了，可没成想一睁眼，自己确实在飞，倒不如说是被挂在了半空中，底下就是那帮老卒用了半个早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边缘。
而往周围看，定山侯于纵玄正绕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大可确定是这将军在闹他这晚辈的玩笑。
实属无奈的武小武回了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也只能扭动活络着自己的身体，准备落下去后攀附那高台塔身供人借力的突出木干。
旗官发号施令，底下数百少年争相涌上台基，互相拳脚功夫招呼，高高落下去的自有夫长校尉们接应，若是矮处便倒下的，哪里会有人去搭理，那点痛却也不算什么。
等猱一马当先业已攀爬过了底下高塔三分之一高度，那股让自己滞空的力陡然消失，猝不及防的武小武一声长长惊呼，双手不停借助高台边缘的突出木杆抵消下行的力，最后堪堪停在了张毅下首位置。
“哈哈，我就知道于将军不会放过你”
张毅回头向下调笑武小武一句，然后见有人要超过自己，赶忙继续往上行。
“武小武，你也有今天！”
罗小胖打从武小武旁边爬过，见他脸上不无凄惨，瞬间嘲笑。
“吃我一脚”
武小武见罗小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懒得跟他扯淡，一脚招呼过去，直接踩断了罗小胖脚下的木杆，而自己则手脚借力，身体一个旋转，甩上把住上方木杆，再不停往上。
“武小武，你卑鄙无耻——”
罗小胖干吊着，脚下无凭依，只能暂时在那无能狂怒几息。
向上向上，几乎无一合之将，踩了人背别了人脚，最后周围五六尺内再无别个，也就差一点儿距离够到猱身边。
“就是争不过你们也要让你们不能轻视他人”
张毅被武小武轻松超过，已落到了第三位置，往年他这一中品新兵员，足以傲视同期，不幸遇见这一人一兽，到底是他走了霉运。
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头，第三或也不赖，这大营里三千多少年郎，想近他身边的也难，好歹也能拿个优胜之赏。
一人一兽正在交斗，极近的距离手脚并用，打折了好些支台高杆，不过好在搭得十分稳固，还未到倒塌的状况。
两者徐斗徐上，最后打到了高台，正中一支木，吊着这爬塔之比的头名赏，那可是好几十两的赏钱，足够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吃用开销，衣食用度不缺，这名声也好听不是。
武小武与猱在这百尺高台上打斗的声势不小，还在三分之二高度底下的人已经不敢再往上去了，就冲那频频落下的残台断木，便知道他们是争不过了。
张毅则是心下发狠，硬是到了那狭小平台下方不足一丈距离的地方，可上面的震动扰得他脚下支撑都岌岌可危了，再忍心纵力，一跃而上，终于落在这危塔顶处。
还未来得及兴奋，便有两颗拳头打过来，张毅做足了准备，立马后仰，将要倒下这百尺高台，两手却往斜上探去，一手抓住一来拳手腕，又被拽了上去。
来往不停，拳且休，鞭腿拦，原本人兽两争，变作三方混打，张毅勉强跟得上这一人一兽的打斗强度，于是更不肯轻易罢休，当然，这高台也就倍增危险。
“将军，这样下去这高台可就要塌了”
于纵玄周围一圈人，皆是军中偏将校尉千百夫长，看着台上三者纠缠，好说兽猛少年强。
“塌了何妨？中上品跌下来也不见重伤，轻微红肿不当事，下品者也自然有人接应”
于纵玄却说，其余的也就都不言语，看那上边分出怎么个胜负来。
“武小武，你下手收点力不成？”
张毅挨了武小武一快拳，咬牙吃痛，下手更狠，口头上则是示敌以弱。
“你见猱何时控了力道了，不还是往死里打”
武小武哪里管得了这些，猱对他可不曾留余力，好些拳脚还是他替张毅挡下来的。
“同你学的罢，它可是整天跟着你的”
“屁，它纯粹是想赢我一次”
话不多说，武小武推开力有不逮的张毅，与猱正正一拳对轰，骨骼都在‘咯吱’作响。
“好——”
台下围满了想看这场大比最后花落谁家的少年郎们不断喊好助威，同为新卒，大比之中也分出个强弱，同台竞技之下落下了这高台，那便是输了，对仍还站立在高台上的人自然有种信服。
张毅突然得空，一个高跃跳去抓那挂在木杆上的彩头绣球，武小武与猱同时注意，各自弃了对手冲过去，拽住张毅的腿便往下拉，到底没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