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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087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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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一家下船后没几天, 叶清函他们也到了长沙府。

长沙府的渡口,就在洞庭湖边。于是才入长沙府,叶清函就有幸看到了洞庭湖边,肆意乱围的垸田。所谓垸田是指旱时修筑堤垸, 以期在汛期来临时将洪水挡在垸堤之外, 保护开荒而得的农田。

这种方法就跟古代不断筑堤治水一样, 不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会造成河床越来越高最终形成悬河的恶劣后果。

说到这里不得不先说说洞庭湖。

洞庭湖原是长江最重要的调剂型湖泊, 能调节整个三湘四水的水系, 这才有八百里洞庭鱼米乡的说法。可惜随着气候的变化以及人类活动等综合因素的影响,湖广地区水体资源的保有情况发生了变化。

于是为了保护农田, 老百姓不得不开发垸田以保护农田, 久而久之便造成垸田过多,河床高悬, 悬河越来越多的情况。

在古代水系可以说是影响水稻收成的重要因素之一,作为三湘四水的调剂型湖泊的洞庭湖尚且不能自我调节好水系, 更不可能调节三湘四水,难怪八百里洞庭玉米乡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她想把这边打造成第二个苏州府,就得先把体表水的问题解决。

水泥厂的建立,刻不容缓。

这是叶清函进入长沙府,看到四处的垸田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跟先前到京城已经提前让人买好宅子不一样, 这次到长沙府, 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说宅子什么,就是怎么到府衙都成问题。

好在十几天时间, 她早就跟船员混熟,便托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的船员,让其帮着在附近雇人送他们到府衙。

叶清函虽然也有个户科都给中的头衔,却跟散官无异,并没专门的衙门。但她的工作需要府衙的帮衬,她便想着在府衙附近找个处所,今后更方便她跟府衙往来。

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买到房子,所以只能暂时到长沙府的府衙附近,找了间客栈投宿。

在客栈安定下来的第二天,叶清函就开始找牙行看房子。

牙行照着她的要求,给她推荐了五六处房子,叶清函前后对比了三天,最后选定了距离衙门一刻钟脚程远的一处二进宅子。

因为要现住,叶清函买的宅子带全部家具,他们只需将宅子彻底打扫干净,再晾晒个几天就能入住。所以宅子定下来后,她第一时间就安排家里带过来的那些佣人到宅子里清理打扫。又三天的时间,一家人才搬进自家的宅子,其他一些细节或者家里需要用的小东西,只能慢慢添置。

安好家的第二天,叶清函就换上自己那身官服,亲自到府衙找知府。

这几天虽然忙着安家,期间她也没忘记打听这长沙府的知府。

长沙府知府罗七六,因着出生那年起祖父刚好七十六岁,所以随便给取了七六这个名字,是个并不怎么得家里人喜欢的人,却极有读书天赋,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了进士,并谋了外放,一直在外当官。

说起这罗七六,叶清函想起原著也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原著里对这个人的描写,却并不是正面的形象,而是写他做任何事都谨小慎微,常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不是个讨喜的角色。

原著里最典型的一个例子还跟自家相公柳云帆有关,说的是几年后,柳云帆在西南一带成功推广番薯种植,免了西南许多人挨饿。消息传开后,西南隔壁的湖广承宣布政司有很多人跟着种番薯,这位罗知府却说别的地方适合种番薯,长沙府并不一定合适,不愿意带头推广。

结果就是周遭的州府都种了番薯,独独长沙府没有,而那年受干旱影响特严重,庄稼几乎颗粒无收。种了番薯的州府,因为有番薯都没怎么饿肚子,长沙府的民众却是饿惨了。

后面要不是其他州府救济,那年长沙府估计得饿死不少人。

因为这件事,这位罗七六最后没保住他的知府之职,被贬官。

知道了这些后,叶清函就对跟这位罗大人见面没太大的期待。

果然,这罗七六虽然接待了她,却压根不接她提到的关于水泥和化肥厂的事,一点没配合她工作的意思。既是如此叶清函自然不会拿热脸贴人家的屁股上,几句寒暄后她就跟对方告辞。

离开府衙时,叶清函心里莫名冒出了这么一句: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是你的高攀不起。

待布政使那边的相关文件下来,她就不信这罗七六还是这个态度。

走这趟衙门除了正式拜访知府外,还有个目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

离京前夫妻两就商量好,在还不知道她地址的情况下,想给她写信就直接寄到府衙,她一到长沙府就会找机会到府衙拿信。

到长沙府后她就来问过一次了,那时候暂时没她的信。

今天一问,果然有她的信。

跟对方道谢后,叶清函就拿着信匆匆回了家。

回家后一头扎进书房拆信看,开头是几句寒暄,然后开始说他们离京后,京城因为元宵节杂耍团拐孩子的事腥风血雨的。

首先是拐带儿童的那几人娜,都直接被问斩。对此,所有人都直呼拐带孩子天理难容,死不足惜。

其次,是锦衣卫联合次辅蔡正峰一起出手,顺藤摸瓜彻底把那杂耍团掀了个底朝天,最后这条利益链的源头直指郑贵妃兄长,那位被罚去治理整个京城臭水沟的‘国舅爷’。

‘国舅爷’哭诉自己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让圣上替他找回公道,可惜锦衣卫出手从来没出过错,圣上压根不听他解释,直接判他下狱。

郑贵妃替自己的兄长求情不仅没成功,结果还被降了位份,成了郑嫔,连带着原本受宠的三皇子都不受帝王的待见。

最后,他说在他写信的时候,这件事还没完,后续估计还有得闹。

看到这件事竟然牵扯上郑家,尤其看到圣上对三皇子不负原先的宠爱,叶清函心里暗喜。

原著里朝廷越走下坡路,除跟景炎帝昙花一现的努力后,就不怎么过问朝政有关,还跟二十几年的争国本有关。她在给景炎帝画未来大饼的同时,不是没想过避开争国本这事。

可她清楚,争国本这种事沾惹上从来都没好事,所以在没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她没打算做什么,免得事情没办成,最后惹祸上身。

这会儿看到元宵节那些拐子跟郑家有关,尤其那些孩子中不仅有次辅蔡正峰的孙子,还有锦衣卫抚镇使裘安bang的儿子时,她觉得三皇子一系,也许这次就会直接被淘汰出局。

现在的裘安bang虽然还没到原著里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程度,但被触碰了逆鳞,不把那人拔下一层皮,简直对不起他的身份,再说还有一个睚眦必报的次辅在。

叶清函万分希望,三皇子一系的人,能在这次的事情上直接凉凉,那样就不用长期陷于国本之争当中。

不过,那郑贵妃既然能爬到贵妃的位置,又能长期得到圣上的宠爱,并不是个无能之人,这场博弈想来不会那么快有结局。

心里虽然这样想,给柳云帆的信里却丝毫不敢有所表露,免得这男人不小心又得罪了那郑家。所以,回信里她只写了家里已经安顿后,也拜访过知府大人,打算过两天就去武昌府先安排武昌那边的事情,让他不用担心她这边,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给柳云帆回完信,叶清函又分别往福建和苏州府写了几封信。

福建那封自然是写给弟弟叶长松的,信里她半点弯都不带拐的,开门见山就问他跟人姑娘说清楚了没。苏州府那边有写给陈六陈柒两兄弟的,有写给震泽县叶长盛那边的,还有写给外塘村大房一干人的。

一一将信吹干,装好,封好蜡,叶清函这才起身回后院,将柳云帆来信的事告诉方氏和几个孩子。

听说儿子一切都好,方氏就没再多说什么,对她来说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不是她懂也不是她能问的。

倒是禾禾这个小机灵鬼,听到自家亲爹来信,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爹有说,先前咱们替的防拐宣传做得怎么样了吗?”这可是她最先提出建议的,小姑娘特别关心后续的进展。

信里除了简单的寒暄,就是拐带的后续发展,暂时没提到防拐教育这块,但看到闺女这般重视,她没好意思照实讲,“你爹说相关的提议已经上交内阁,等内阁通过后,才会递交到圣上跟前,最后才能在朝堂上进行讨论。”

臣子们上交的奏折,都是内阁先审批过一次,合适的、有必要的才递交到帝王跟前,节省帝王看奏折的时间。

禾禾知道做事情都要时间,也不继续追问,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想不止京城有拐子,湖广这边肯定也有拐子,所以等娘去见李大人的时候,可以建议他在湖广一带也这样搞。”

闺女这么关心这件事,叶清函自然不能让她失望,“好,娘记下了,这次去见李大人,就跟他提议这件事。”

……

话分两边表,这边叶清函正在为新到任的地方努力,远在千里之外的叶长松,却正因她年前寄的那封回信纠结不已。

姐姐在信里让他跟人李家姑娘把话说清楚,理智上他觉得自己明确拒绝过对方,已经算说清楚了。可内心里却好像有道声音催促着他,让他亲自找人姑娘把话说清楚。

信收到几天,这问题他就纠结几天。

想到姑娘家的花期很短,对方真要因为自己迟迟没定下婚期,那他罪过就大了。

于是,叶长松决定照姐姐说的,找机会跟人姑娘家把话说清楚。

虽然心里有了决定,但怎么约人姑娘出来,又不影响人姑娘的声誉却是个问题。

就在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合适法子时,他在福建结交的朋友李松岩上门,约他二月二一起出门踏青。

叶长松想着自己到福建这么多年,还没正儿八经出去玩过,便答应了对方。

于是,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叶长松跟着李松岩一起出城。

他到福建前后三年有余,这还是他第一次闲暇时出城,看着城外郁郁葱葱的景象,不由来了几分感慨,“又是一年春光好。”

听他感慨,李松岩趁机打听道,“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延年兄今年有什么打算?”

“继续攻克现有的问题,争取早日造出钢铁船。”

“你这打算还真是三年如一日,一点变都没有。”自叶长松来到船舶司后,大家就知道他的远大志向,为了完成这个远大的志向,叶长松比任何人都拼。

无论初夏秋冬,雷打不动的在船舶司里待八个时辰以上,其他四个时辰扣除吃喝睡外,他还能挤出时间读书习字,李松岩就没见过这般拼命的人。

“造船属于立业的范畴,可咱们的生活除了立业,还有成家一项呢。”李松岩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难道你对成家就真的半点想法都没有?”

叶长松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家事,“你还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吧?”

两人相识三年多,可彼此对对方其实了解不多。

他不知道李松岩的过去,也不知道他都有哪些家人。

李松岩同样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过去,以及他有哪些家人。

他们两人似乎除了彼此的名字,以及爱好外,多余的便彼此不清楚。

叶长松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突然有倾诉的欲望,“如果我说在我人生的前十三年,我都过着等死的日子,你信吗?”

“什么叫过得等死的日子?”

“我是早产儿,出生时四斤不到,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养不活,是我娘费尽心力才勉强把我养活,可就算这样我也风吹不得日晒不得,每天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免得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病,带累娘和姐姐。”

“大我两岁的姐姐,为了减小家里的负担,年纪小小就开始跟人学辨认草药,然后每年都上山采草药给我续命。”

“看着他们养我养得这么费力,其实我曾自暴自弃地想过,干脆死了一了白了。”

“可是看到姐姐那么努力,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死。”

“可现在的你瞧着比我还壮实。”李松岩完全想象不到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你是想告诉我,你有今日全是你姐姐和你娘的功劳?”

“确切的说大部分都是我姐姐的功劳。”叶长松纠正道,“可以说没有我姐姐,就不会有如今健康的我。”

然后叶长松说了自家姐姐怎么改变他的生活作息,怎么鼓励他多动动,又怎么教他学五禽戏,“知道我为什么想对造船这么感兴趣吗?”

李松岩摇头,“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姐姐的理想是通过研究水稻增产的方法,提高水稻亩产量,让每个人都能吃上米饭,免于挨饿,甚至能有结余的粮食卖给其他国家的人,从而让那些买了我们水稻的国家不敢小觑我们。”

“我相信我姐姐能完成她的梦想,所以我希望我能造出足够好的船,亲自载着经姐姐手研究出的水稻,扬帆出海,扬我国威。”

叶长松的一番话,让李松岩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却忍不住问了句,“你确定你说的是姐姐,而不是哥哥?”在他看来,女子就算再厉害也有限,所以听到叶长松的话,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叶长松说错了对象。

叶长松没好气地嗔怪道,“你觉得我会连姐姐,还是哥哥都分不清吗?”

李松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主要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

“要不是姐姐这么厉害,我大概也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子。”叶长松如此说道,然后开始把自家姐姐过去这么多年做的事,以及早就被封为司农官,见过天颜,被圣上厚赏过得事都跟好友说了。

“原来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姐姐啊。”女子当官真是闻所未闻,如此叶长松这么拼,似乎就说得通了,如此一想李松岩不由有些同情地说道,“难怪你这么拼。”

知道他想歪了,叶长松不得不解释道,“我这么拼的确跟我姐有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姐夫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我这么拼是想让自己变厉害一点,好叫我姐夫不敢欺负我姐。”

“姐夫是状元,姐姐是司农官,你这身份很可以啊,干嘛总那么低调?”

“无论我姐还是我姐夫,都是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才有他们的现在,我自然也想靠自己的努力,赢取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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