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 摆谢师宴
叶清函并不知道, 徐珍弟搞出的两条流言，只是为了得到她和方氏的喜欢，她正忙着种玉米呢。不错, 就是玉米, 弟弟叶长松从福建给她寄回来的玉米种子。
福建一带因为有个连接海外的港口泉州, 一些舶来物种经常先在那一带出现, 所以早在叶长松去福建的时候，叶清函就让他帮着留意那边的新物种, 这么长时间总算有好消息回来。
春玉米的播种时间其实是三月份，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但为了验证着种子能不能发芽, 她还是给播种了。玉米的种植方式是先栽培玉米秧苗，再移栽到修整好的玉米地里。
叶长松给她寄回来的玉米种子也就一斤出头, 叶清函没忘记自家相公说的, 说是帝王希望她找个比番薯好的作物到北京种植推广。
虽然她在这里做的成绩不错, 但那都是过去式，等去了京城后她还指望用这玉米表现一番呢，所以在这里试种, 她只舍得拿出十颗种子。
对这十颗种子，叶清函照顾得很精细, 每天都要去浇水做记录。这份记录做得非常详细，因为她现在播种的这十颗种子, 收成后可以变成很多很多种子, 到时候这些种子就能跟星星之火一样，够整个外塘村家里各种上几株。
玉米播种到移栽十五天左右就够，叶清函四月初十播的种子，四月二十五二十六就能移栽的, 这个期间就是浇水，并不用施肥。
研究所有专门的实验田，也有专门看顾实验田的人，所以这玉米种在专门的实验田里，这样方便人看顾和做记录。
知道这是叶长松从福建寄回来的新物种，尤其听说这东西味道不错、还能榨油，大家都很谨慎的对待，虽然只有十颗种子，还有叶清函亲自种植，但每次她伺候玉米，边上都有好些人跟着学。
她离开后，玉米具体应该怎么种植还要靠这些人，叶清函自然非常愿意将怎么种植教给大家。除了亲身教学外，她还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玉米的所有特性，以及种植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统统整理了出来，给这些学习的人。
她忙着做最后的离开准备，柳云帆也不遑多让。
家里虽然摆过流水席，但那是针对整个村的，柳云帆还得准备谢师宴。
考虑到不冷场的问题，这谢师宴他打算办两场，一场请的是乡学的钱夫子，以及当年鼓励他读书的里老。一场请的是伍子敬这个正儿八经行过拜师礼的师傅，以及虽没行过拜师礼，却教他颇多的徐紫闻。
第一场先宴请的是钱夫子和里老两人，自打柳云帆高中状元，还是连中六元的那种，钱夫子这个给他启蒙的老师就出名了，如今找他拜师的孩子多了很多，柳云帆中状元才不到一个月时间，他收的束脩费已经比以前一年收的要多。
对这事儿，钱夫子很是感激了柳云帆一番，而后感慨地说道，“老师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学生，无憾了。”
“夫子将来还能教出更多优秀的学生来的。”钱夫子虽然止步于秀才功名，但作为启蒙的夫子算是很够格的，起码他扎实的基础就是从他这里习得的。
“再优秀也越不过你。”钱夫子教的学生多，其实对柳云帆的意义，远不如像伍子敬这种关门弟子，谢师宴就算没请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他就是做得这么周到，特意宴请他，“长风不仅课业优秀，品行更是没得说，夫子没什么能送你的，就愿你即将到来的仕途，一帆风顺。”
“这都是柳家的家风好。”对钱夫子的话，里老是这样说的，“可惜柳啸没亲眼看到他教出来的子孙，有多出色。”柳啸是柳祖父的名字。
里老跟柳啸的年岁差不多，是亲眼看着他如何将两个儿子慢慢养大，又是亲眼看着他怎么从无到有给柳家积攒出现在这么大的家业来的，柳啸是他少有的敬佩的人。
从无到有的过程，远比从有到有更多难得多。
里老的话，柳云帆深以为意，“对，长风能有今日，跟祖父带领下的柳家有着极好的家风有关，可惜他老人家没能亲眼看到柳家今时今日的境况。”
“不过，长风能有今日，也跟当年您建议我识字，建议祖父爹他们送我入学有关，所以这杯谢师酒您比谁都有资格喝。”说着亲自给里老斟上一杯酒，又亲自端着给他。
几年过去，如今里老已经将近六十岁，在这时代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并不多，里老的情况算不错的，行动却也已经有些不便，端酒的手已经颤巍巍的，还好柳云帆的酒斟得并不是很满，倒是避免了洒出来的尴尬。
“我就知道你这个后生肯定错不了，这杯酒我喝了，待他日去了阴曹地府，正好跟你祖父说说这当中的滋味，让他知道知道喝状元亲自斟的酒是何滋味。”说着，一个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仰头一口喝进肚子里。
老爷子活到这个岁数早就不将生死当回事，所以能轻易将生死说出来，柳云帆经历过两次意外，也已经看淡生离死别，并不觉得这话不吉利，倒是一旁的钱夫子见里老在这样的日子里，说这么晦气的话，再三想提醒他，都被柳云帆给制止了。
一杯酒下肚，里老的话更多了，拉着柳云帆的手反反复复跟他说，一定要做个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就跟他的媳妇叶清函一样，心里头时刻想着老百姓，然后吧嗒吧嗒说他媳妇叶清函是他见过的少有的女中诸葛，是个了不得的人，好好跟她过日子，可不能因为当官了就学人家纳妾养外室这等事来，不然最后后悔的肯定是他。
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比谁都看得明白叶清函这个女娃子，跟其他姑娘她不一样，这是个相当纯粹的人，但凡对她好的人，她都会真诚以待，可一旦触碰了她的底线，一定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
最开始他并不是很赞成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可这些年下来叶清函的一番作为，早就让他这个老头子的想法改变，他觉得像叶清函这样能耐的人，让她一辈子自家相夫教子，那是老百姓的损失，所以不应该拿常人的一套要求她。
想到这里里老特意说道，“这是个非常正派的人，长风将来可不能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怀疑她的为人。”女人在男人堆里做事，难免遭非议，外塘村这边得她利最多的人，尚有背后偷偷说她的人，今后这对夫妻将要面临的情况更复杂，里老担心柳云帆会受一些非议的影响，特意先给柳云帆提个醒。
眼前的老者，真的是个非常好的老者，柳云帆一直敬重他，听了他这番话后，语气真挚地向他保证道，“您老放心，长风一定不会让您说的这种情况发生的。”
“长风一直是个懂事的后生，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的倚老卖老。”后面又拉拉杂杂说了很多，柳云帆都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全然一个听话乖巧的后生模样。
看着他恭敬的样子，一边没多少话的钱夫子，心里直感慨，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后生。
宴请完这两位后，就到了伍子敬和徐紫闻。
这两位前辈可以说是陪他渡过了，守孝六年最难熬的日子，那段日子他们一人教授自己知识、教授自己该如何为官，另一人则将他看到的外头世界，或用文字的形式，或用口述的方式告诉自己。
因为他们两人，他六年的寡淡生活，变得有了颜色和希望，不至于让他太过于困顿和茫然，是他们指引着他在过去六年的情况下，安稳地走到今天的，所以柳云帆对他们的感激，更是难于溢于言表。
对此两人并没居太多的功，他从他们这里得到不少，他们从他妻子叶清函这边所得不少。
因为有叶清函的帮衬，伍子敬整理的农书有非常多的新资料、新思路，真把这些整理出来，他这辈子的名头怕是被为官还要大，且这本著作一旦问世，那影响的绝对不止当下的老百姓，而是将来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伍子敬觉得算下来，还是他赚的比较多。
至于徐紫闻以前总需要到处跑，才能满足他无处安放的好奇心，可自打被伍子敬叫来这个地方，在叶清函的带领下踏上研究一途，他才发现原来不一定非得到处跑，才能满足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原来安安稳稳待在一个地方研究一样东西，同样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于是，比起在外头的餐风露宿，他选择了窝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满足他的好奇心，几年下来他已经从中找到乐趣，而因为他愿意安稳待在一个地方，哪怕人不在京城，他娘亲也是放心的，不然他娘亲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在外头一个意外，就粉身碎骨。
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是他徐紫闻得到的多。
不过柳云帆的谢师酒，两人也还是正儿八经给喝了，而后异口同声地送上了属于他们的祝福，“祝长风未来仕途顺利，与芙蕖一辈子恩爱两不疑，同朝共奋斗。”芙蕖是叶清函的表字，是伍子敬替她取的。
谢过四位老师后，柳云帆没忘记自家妻子，这个特别的‘老师’，挑了一个晚上特意准备了酒，正儿八经给她斟了酒，而后诚心实意地感谢道，“娘子师傅在上，相公学生在此谢过，谢娘子师傅这么多年的陪伴与指引。”
叶清函没想到他会给来这一出，却也是配合地接过了酒，跟他碰杯，“既然相公有这份心思，那娘子就不跟你客气了。”
酒这东西，两夫妻平日里都不碰，这还是两人私底下第三次这样喝酒，恰好这天夜色不错，两人便干脆多喝了几杯。
酒是情最好的催化剂，于是这天晚上因为酒精的缘故，夫妻两着实过了个别样的夜晚，个中的滋味让柳云帆一直惦记在心，以至于往后时不时就找机会跟自家妻子小酌一番，然后胡闹上一宿，当然这是后话。
两夫妻一夜荒唐，次日还是得早起，因为已经到柳海成亲的日子……
成亲一般都是正日前两天，开始搭棚做灶备桌椅，然后采买成亲当天宴席，需要用的食物。先前家里摆流水席的灶和桌椅还在，省了一些事，可就是如此琐碎的事情也多，整整忙碌了两天，才将婚礼当天要摆的宴席都给准备好。
不过这些都是家里人在忙，柳海作为新郎只要等着接亲就行，跟着一起去接亲的一般都是未成亲的小伙子，村里柳海这个年纪的人基本都已成亲，最后只能请陈六和陈柒一起跟他去接亲。
陈六陈柒两兄弟跟着叶清函，已经两年多将近三年，这期间两兄弟跟柳家早就比他们四哥这个当女婿要熟悉，跟柳海这个年纪相当的人，自是更没少往来。
两兄弟是知道，柳海跟那徐珍弟早就私底下往来不少时日，对此两兄弟总觉那徐珍弟心思深，也劝过柳海要慎重考虑这门亲事，切莫打破柳家现有的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