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刷名誉
街道两侧的屋子中,几个士卒冷冷的看着屋子中一大群百姓,终于松了口气,道:“很好,你们很配合,胡司马很高兴。”一大群百姓谄媚的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武威城西,一座崭新的酒楼前无数人傻乎乎的站着,胡问静和马隆同样傻乎乎的站在其中,马蛋啊,那些调查团的官员怎么还没有到?走得这么慢,没吃饭吗?
马隆瞪着胡问静,低声道:“我的脚抽筋了。”本来是没有这么脆弱的,但是跳到河里的时候被冷水一刺激,这脚一直不怎么舒服。
胡问静大喜:“这回是真的受伤了!”殷切的招呼周围的士卒:“快拿椅子来,快找大夫,马护军救人伤了腿!记得叫所有人多赞扬几句,还要哭出来!前面几个家伙哭得太假了,不会假哭就捏大腿啊,不要怕死,用力的捏,肯定可以哭出来的。”
马隆怒视胡问静,一点小事都不放过,真是狗屎。
远处终于有人打出了调查团到了的暗号,胡问静立刻一脸悲伤的看着马隆:“护军,你的脚是怎么了?你的背又怎么了?”马隆眨眼,背?然后反应过来,道:“没什么,方才落水的时候不小心伤了。”
一群士卒尴尬的看着胡问静,其余都搞定了,但是调查团来的太快,来不及找大夫了,怎么办?
胡问静指着人群中一个老人道:“张大夫,快过来给马护军看看,他受伤了。”那被指着的老人呆了一呆,迅速调整心态,伸手捋了一把胡子,大声的道:“护军莫慌,老夫乃扁鹊后人,在世华佗,再严重的病都能妙手回春。”马隆死死的瞪他,过了!过了!哪有医生会这么吹嘘自己的?
王敞等人挤在人群中,听着众人呜咽着讨论马护军勇救落水之人而伤了背和脚,再一次感慨万千,老年人救人一定要量力而为,做好事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就太不值得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新酒楼顺利开业,马隆和胡问静站在门口比酒楼老板还要热情一万倍的招呼着众人。
“咦,原来是李掌柜,常来喝几杯啊。”
“老赵,好久不见,你娘身体可好?”
“王大哥,以后有生意就在酒楼请客,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和老板说一声,给你八折优惠。”
王敞等人微笑着,好一幕官民一家亲啊。有官员提议道:“诸位,我们去见过了马护军和胡司马。”顺便可以再蹭一顿饭。
众人点头,上前与马隆和胡问静打招呼。
王济冷笑一声:“胡司马?马护军?”大步走在了最前面,面沉如水。
一群官员大惊,回想王济一直坚决的否认马隆和胡问静的功绩,难道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难了?有人深深的看着王济的背影,王纨绔竟然有与杀人狂魔胡问静当众翻脸的勇气,不愧是没脑子的纨绔啊。有人急忙去扯王济的衣袖,你丫想要当众唾骂胡问静然后被砍下脑袋青史留名,没必要连累我们啊,且等我们表达了对黄胡问静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之后你在发飙翻脸骂人啊。司马畅脸都白了,拼命的向王敞身边靠近,叫的更加亲密了:“表哥,表哥!怎么办?”王敞低声安慰:“莫要慌乱,万事有我在,我王敞就是人头落地也不会让胡问静动你一根毫毛。”他看着司马畅感动的点头,心中立刻就后悔了,如此欺骗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王济大步走到了马隆面前,微微拱手:“马护军,好久不见。”转头看胡问静,眼神陡然大变。
一群官员闭上了眼睛,完蛋了。
王济颤抖着看着胡问静,伸出手指,道:“这不是胡公问静吗?在下是骁骑将军王济,一直都是胡公最坚定地崇拜者,胡公才华盖世,世所罕见,王济今日能够与胡公一晤,实乃三生有幸!”
调查团的一群官员死死的看着王济,无耻之徒!
王济完全不在意一群官员的鄙夷,与脑袋相比被人鄙夷几眼算什么?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本《二十四友艳行记》,热切的看着胡问静,道:“自从看过胡公这本不朽名著之后,在下一日不愿离身,不论是吃饭睡觉还是远行都无法放开它,今日得幸能见到胡公,胡公一定要给我签名啊。”满地打滚,不签名就不罢休。
司马畅呆呆的看着判若两人的王济,瞬间福至心灵,大声的叫着:“猛将兄!不,猛将姐姐!”看胡问静的眼神如火一般的炙热,风一般的卷到了胡问静的面前,深情的看着胡问静:“在下司马畅,一身最佩服猛将,自从一见猛将姐姐,猛将姐姐的英姿就在我心中深深的扎根,我司马畅发誓要成为猛将姐姐一般的人物,不,只要我司马畅能够有猛将姐姐一半的勇猛,我这一生就圆满了。”奋力的在身上掏摸,该死的,为什么王济可以掏出《二十四友艳行记》,而他却没有?机会果然只落在有准备的人头上啊。
王敞挤到司马畅的身边,附耳低声道:“脱衣服!”司马畅愤怒的看王敞,就算衣服全部脱掉也没有《二十四友艳行记》!
王敞气死了,低声喝道:“让胡问静在你的衣服上签名!”司马畅一个机灵,急忙脱衣服,两只眼睛挤出无数的小星星:“猛将姐姐,能不能在衣服上给我签个名?”
一群官员恶狠狠的盯着王济和司马畅,一个签书,一个签衣服,做得这么绝,难道他们要签在心口才代表时时刻刻对胡问静胡公的深刻崇拜?会不会被胡问静以为是非礼打死了?
王敞咳嗽一声,对马隆道:“马护军,我等奉圣旨自洛阳远道而来……”
马隆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惊愕的张大了嘴:“你们是朝廷派来调查老夫的?”胡问静瞬间握住了剑柄,悲声道:“我等为国为民浴血奋战,朝廷竟然不信任我们?”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大惊失色,恶狠狠的看着王敞,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王济推开王敞,厉声道:“马护军休要胡说八道!调查团?”他鼻子都气歪了,怒道:“马护军睁大了眼睛看看仔细!”他指着一个个官员,道:“陛下的表弟王敞,扶风王的公子司马畅,吏部的……兵部的……户部的……看看这规格!皇亲国戚!六部官员!名将后人!大缙良臣,朝廷肱骨!这二十人个个声名显赫,随便拿一个人出来就可以镇住一方诸侯,大缙朝什么时候有过出动这么高规格的调查团?”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用力点头,愤怒的看着马隆和胡问静:“我们怎么会是调查团呢?”“陛下对马护军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坐镇一州,怎么会调查马护军?”“马护军多虑了,护军有什么事情需要调查的?”暗暗看王济,不是调查团,是什么呢?总不能说我们二十人带着几百士卒从洛阳跑到几千里外的西凉郊游吧?
王济双目中射出几万道深情和崇拜的目光,声音就像小猫的脚掌一样的柔和:“马护军,胡司马,我们不是调查团,我们是犒赏团!”他张开双手,大声的道:“皇亲国戚,六部官员,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赶到了西凉,这是朝廷对封疆大吏以及未来的封疆大吏的最高礼遇!”
一群官员的眼中热情如火:“对,这是朝廷对封疆大吏以及未来的封疆大吏的最高礼遇!”顺便看胡问静,不用迟疑,不用怀疑,未来的封疆大吏就是你!
马隆转头看胡问静,眼神中充满了询问,中央调查团的人都这么拼了,是不是就该假装被骗了,开开心心的与他们吃饭喝酒听曲子?
胡问静皱起了眉头,目光直上直下的打量着王济,王济心里发毛,脸上却堆着最崇敬的笑容,胡问静问道:“犒赏团?那么物品呢?牛羊呢?大米呢?”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微笑着盯着王济,哪来的米面牛羊?
王济哈哈大笑:“我等仰慕马护军和胡公,日夜兼程,恨不得早日见到两位,这带着米面牛羊的大队就在后面,估计月余后就到。”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笑着:“对,路上转运困难,他们至少还要月余才能到。”有这月余的时间立刻跑路,难道胡问静还能追到洛阳不成?
马隆佩服极了,想不到王济这么能瞎扯,大笑:“好!果然是犒赏团,朝廷没有忘记老夫,老夫感动极了。”带着众人上酒楼用餐。
杯光交错之中,几个官员悄悄到了王敞身边,低声道:“犒赏的牛羊等物由你搞定。”王敞大惊失色:“我是王敞,不是王济!”没喝几杯酒就醉了?谁说的犒赏团找谁去,我怎么变得出来牛羊米面。
几个官员怒视王敞:“若不是你与马隆胡问静说僵了,我等至于说自己是犒赏团吗?”胡问静三个字重音,重音,重音!朝廷派遣调查团又有什么关系,朝廷就不能调查封疆大吏吗?马隆没有出任何问题,又怕个毛的调查,胡问静更不需要悲愤悲伤手按剑柄,调查之后风风光光的官升三级不好吗?胡问静前一刻还笑眯眯的打算给王济司马畅签名呢,忽然发飙明显就是因为认出了王敞,想要找理由干掉他。王济出面说众人是犒赏团明显是救场,责任当然要算在王敞的头上。
王敞大怒,没得帮了胡问静还要欠了王济的人情的,翻脸道:“王某绝不信胡问静敢动我一根毫毛!”站起身来走向胡问静。
几个官员目瞪口呆,这辈子就没有听说过如此脑残的人物,泪水瞬间喷涌而出,跳过去扯住王敞:“不要激动!”“冲动是魔鬼!”“你还年轻!”
王敞死命的挣扎,激动个P,老子其实和胡问静是一伙的。
更多的调查团官员见了这里动静急忙赶过来询问,一听之下脸都青了:“什么?王敞要和胡问静单挑?”司马畅佩服的看着王敞,真该让父王司马骏看看王敞的模样,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是纨绔了。
王济眼角瞄到了一角王敞的动静,一秒钟就猜到了真相,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衣服,然后镇定的站起来,走到距离胡问静和马隆三步外的地方,大声的道:“今日能够与马护军和胡公共饮,实在是我王济必胜最大的荣幸,且听我为诸君歌一曲!”其余机灵的官员会意,立刻在王敞的身后站成了屏风,敲碗的敲碗,拍手的拍手,跺脚的跺脚,摇头晃脑,说什么都要吸引了胡问静和马隆的注意力。
马隆大声的笑,跟着打拍子,白痴都知道这些官员唯恐胡问静发飙杀了他们,天高皇帝远,马隆和胡问静是西凉土皇帝,杀了他们随便一埋,等朝廷找到了西凉,调查团坟墓的树已经三丈高了。但是,此刻镇住了调查团毫无意义,毕竟嘴巴长在调查团的人身上,谁知道他们此刻诚惶诚恐,回了洛阳立刻翻脸?马隆看着胡问静,拼命的打眼色,与调查团的关系要和睦和睦再和睦,务求让他们来的时候两袖清风,回去的时候两袖金风,不求调查团的人添油加醋的夸奖他们,只求他们实事求是的汇报。
胡问静回眼色,我当然知道,你看我现在坚决不看王敞一眼呢,明明那里的动静闹腾的十丈外都听见了,我就是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马隆很是欣慰,大声的叫好,为卖力唱歌的王济打拍子。
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道:“姐姐,那边为什么打起来了?”
王济和一群卖力歌舞的调查团成员悲愤的看着那坐下之后几乎被案几挡住的小小人儿。马隆悲伤的看着小问竹,然后更悲愤的瞪胡问静,就说不要时时刻刻的带着小问竹,童言无忌,倒霉的是我们。
胡问静皱眉,牵着小问竹的手走向王敞。
酒楼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好些人热泪盈眶,更多的人飞快的松开王敞,并且飞快的远离,司马畅犹豫了,是留下还是逃远一点?
王敞轻轻的瞄了一眼司马畅,整理衣衫,大步走向胡问静,厉声道:“胡问静,你还记得我吗?”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慢慢的向马隆靠近,要是胡问静发飙杀人,这里只有马隆镇得住胡问静。
胡问静仔细的打量王敞,小心的问道:“你是谁啊?”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瞬间大喜,有救了,有救了!胡问静压根不记得《二十四友艳行记》中的小角色了。
王敞打眼色,干得好,从此以后看谁还敢说若不是王济救场我就被你砍了。
小问竹眨巴眼睛,指着王敞道:“姐姐,我记得他,他来过我们家!”
酒楼中无数人死死的盯着小问竹,这么小的孩子记性这么好干吗?不知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吗?为什么要往庸才的道路上走!
胡问静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你是王敞!”
王敞怒视胡问静:“不错,我就是王敞!”接下来怎么办?
胡问静打眼色,给钱,你泼我一杯酒,我不翻脸,这事情就过去了,你不畏刀剑,我唾面自干,不,泼酒自干,传出去大家都是佳话。
王敞立马同意,双赢!厉声道:“你怎么羞辱我无所谓,为什么要羞辱二十四友?你知道陆机憔悴了多少?知道潘安仁哭了多少次?”
一群调查团官员深深的看着王敞,虽然王敞没什么才华,但是气节真是了不起啊,有些宁死不屈的味道。
王敞用眼角瞄了一眼周围的调查团官员,得意极了,厉声道:“你以为你的剑锋利,王某就怕了你不成?”拿起一杯水酒泼在胡问静的脸上,用力的拍着脖颈,大声的道:“只管往这里砍,王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一群调查团的官员惊呆了,这回不死就没天理了!
司马畅热血澎湃,王家表哥真是好样的。王济悄悄退后,哪里距离楼梯最近?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王敞,猛然拔剑,剑刃闪亮。王敞傲然看着胡问静,双目平静如水,不见一丝的畏惧。胡问静冷冷的道:“你真的不怕死?”
王敞负手而立,淡淡的微笑:“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喂喂喂,你应该将宝剑架在我的脖子上的,这样才能完美的体现王某的勇气和气节。胡问静坚决不肯,要不要我再与你双目相对含情脉脉?胡某现在有钱了,恶心的戏码给多少钱都不干。王敞愤怒了,哪里恶心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司马畅深深的注视着王敞,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大丈夫当如是!挑衅的看四周,那是我表哥!
胡问静将剑收了回去,大笑道:“汝父王恺是胡某的故人,胡某今日就放过了你。”
酒楼中众人松了口气,看王敞的眼神又是愤怒又是羡慕,有个好老子竟然可以救命。
王敞抬头看屋顶,这次逼格高到了天上了,一定要好好的宣传,务求全洛阳家喻户晓。
忽然,他的腰间一疼,心中一惊,难道胡问静这家伙没看懂他的暗号,真的动手了?他怪叫一声刷的就倒在了地上。
小问竹扑到王敞的身上奋力的打:“叫你欺负我姐姐!叫你欺负我姐姐!”
酒楼中众人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敞,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打倒了……打倒了……打倒了……天下间还有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有官员喃喃的道:“王废物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一大群官员用力点头。司马畅坚决看脚趾,我不认识他。
王敞悲哀的看胡问静,我不给钱的!
胡问静更悲哀的看王敞,你胆子这么小,怪我咯?
作者有话要说:PS:注1.这个词语来自读者“五花生_。。。。”。
注2.石崇任荆州刺史抢劫是历史真事,但时间应该在290年左右,这里就当蝴蝶翅膀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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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2. 20:30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蜘蛛泡茶”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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