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诚则灵
至于任恺想要做三公,嘿嘿,任恺的人品道德败坏的找不到了,没有把他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已经是给了大面子,想要成为本朝的三公那是做梦。
大殿中数百官员的冰冷的目光注视之下,任恺终于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四周,只觉看他的眼神之中多有鄙夷和怜悯,他惊慌的退后一步,脚下却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父亲!”任罕冲了过去。
几个御史就在附近,急忙扶住了他,任恺闭上眼睛,似乎昏了过去。
山涛暗暗叹了口气,大殿中数百人谁没有看出任恺是装晕?堂堂吏部尚书竟然要靠装晕脱身,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怪不得这几年被贾充打击的找不到北。
几个皇子兴奋的看着,原来上朝比看大戏还有有趣。司马衷看着父皇司马炎,真的不要紧?司马炎对着司马衷努嘴,示意司马衷继续观看,以为当皇帝很有趣吗?以为当皇帝就能天天看歌舞很开心吗?有趣个P,开心个P!天天这么早起床,恨得牙都痒痒的,天天看歌舞,听到乐器声就想吐了。难得有几个大臣跑出来折腾,不好好的观看,难道还要插手制止?只是贾充和任恺的小闹腾而已,贾充有分寸的,绝不会引起朝廷动荡,只管看戏就好。
威严肃穆的金銮殿中闹哄哄的,有了抢着掐任恺的人中,有人呼唤太医,有人给任恺揉背,更多的人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热闹。
“任恺不过如此。”王敞低声对父亲道。王恺微笑着点头,心里寻思着怎么赚些银子,买些新奇的东西。
贾充轻轻的咳嗽,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人人都看着贾充,贾充这是要发动致命一击了?
贾充走出班列,深深的看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任恺,道:“陛下,老臣以为这受贿行贿之事另有内情,既不是贾某所为,也不是任尚书所为,当传胡问静问之。”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贾充,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大骂任恺推卸责任毫无承担不配做吏部尚书?
司马炎哈哈大笑,道:“贾爱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盼,准!”转头看司马衷,道:“你有个好岳父啊,懂得以朝廷大事为重。”就知道贾充只是小小的打击讽刺抹黑任恺,没有要将他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意思。不过,司马炎看了一眼刚刚悠悠“醒来”的任恺,这个家伙不适合继续当吏部尚书了,还是让他风风光光的退休吧。
“父亲,父亲!”任罕焦虑的呼唤着,今日的朝会中输的一塌糊涂,怎生是好?任恺冷冷的看着任罕,老子要是知道还会“晕”过去?
司马衷见左右没人注意他,凑近司马炎的身边,低声问道:“父皇,究竟是怎么回事?”局面变化的太快又太乱,他一点点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胡问静的背后靠山是谁,竟然公然卖官鬻狱。
司马炎笑了:“朕也不知道。”他只看出了胡问静的背后既不是任恺也不是贾充,到底是谁呢?他看不出来,也懒得在这种小事情上花心思,很快就会知道的事情何必花精力去猜疑呢。
“不过贾太尉是知道的。”司马炎看了一眼贾充,确定淡定无比的贾充一定知道胡问静的背后是谁。他看了一眼山涛,暗暗叹气,若是山涛没有患病,此刻应该也会猜到是谁。
他扫了一眼大殿中的百官,笑着道:“吾儿不妨猜猜会是谁。”
司马衷仔细的看司马炎的脸色,低声问道:“父皇,你为何不生气?”卖官鬻狱的事情太恶劣了,为什么司马炎一点点都不生气。
司马炎看着儿子,这个儿子不是白痴,行事言语都很正常,只是老实的过了分,脑子里一点点复杂的东西都想不出来。他认真的道:“为帝者,最不在乎的就是卖官鬻狱的贪官啊。”
司马衷皱眉深思,只觉这句话深刻无比。
……
胡问静以超出众人想象的速度就到了大殿之中。
皇帝司马炎,司徒山涛,司空卫瓘,太尉贾充以及六部尚书文武百官一齐盯着瘦小的胡问静,这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啊,可竟然风头一时无两。
“明明这么有钱了,竟然都不懂的花。”王恺鄙夷的扁嘴,胡问静的身上没有看到一点点的首饰,珠花,金钗,手镯,戒指,耳环,统统都没有,就算是穷人家的孩子还知道插一根银衩呢。王敞伸长了脖子,果然是前几日见过的那个嚣张女孩子。
山涛注意到胡问静的神态自然,心中很是佩服,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外地第一次来京城参加朝会议事的官员中十个有八个会吓得浑身发抖,别说看到皇帝和文武百官了,就是在大门口看到巍峨的皇宫,洁白的玉阶,都会震惊的脚软。
“你果然和贾充有勾结!”任罕愤怒的看着胡问静,失声指责道。
朝会传一个官员觐见的麻烦程度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要从大殿中一路传声到几千米外的紫禁城门口,然后当值的太监或官员闻声急急忙忙的去洛阳城中寻找相关的官员,若是运气好官员就在岗位上,那么立刻换衣服,急匆匆的赶回紫禁城,整个过程至少半个时辰,若是运气不好那官员外出办公,或者干脆是请假和翘班了,偌大的洛阳哪里去寻?多半只有等那官员自动回来,而满朝的文武百官皇帝公卿在传唤的官员到场之前要么继续办理其他的事情,要么闲聊嗑瓜子。
可今日几乎是传唤的声音刚刚传到了紫禁城门口,胡问静立刻就蹦出来了,说没有早早的候在哪里都没人信。
胡问静扫了一眼任罕,道:“菜鸟,闭嘴!”
司马炎放声大笑,只觉这一句菜鸟深的我心。今日任恺父子的表现真是菜鸟中的菜鸟。
胡问静悠悠的前进,二十个跪在地上的官员愤怒的看她,就是这个家伙差点坑死了他们。胡问静瞪回去,看个毛啊,再看信不信我反咬你们一口?一群官员看懂了这个满是警告的眼神,抖了一下,急忙老实的看地面。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贾充笑了。
司马炎笑着,今日的朝会真是有趣到了极点,他问道:“你就是胡问静?”
胡问静恭恭敬敬的道:“微臣正是胡问静。”
司马炎目光从一群大佬的身上掠过,问道:“是谁指使你卖官鬻狱?”是哪个老家伙贪得无厌,必须罚酒三杯。
胡问静大惊失色:“是何人在陛下面前造谣,此乃欺君之罪,当斩之,以儆效尤。”
司马炎一怔,嗖的就转过头来盯着胡问静,这个小女孩子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撒谎?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就要下令将胡问静推出去斩了。
胡问静大声的道:“陛下,微臣在陛下面前绝不敢撒谎,此中另有隐情,微臣若有欺君,当斩微臣全家以儆效尤。”
司马炎脸色微微缓和,心中却更奇怪了,若是没有人指使胡问静,胡问静是怎么做到卖官鬻狱的?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问静,都拿全家的人头做保证了,难道真的没有大佬指使?那又是谁和他勾结在一起卖官鬻狱?好些反应快的人立刻盯着跪在地上的二十个吏部和刑部的官员,难道这一次的公然卖官鬻狱是一群小官员的联合贪腐?
胡问静哀伤的看着司马炎,道:“微臣绝不敢欺瞒陛下,只是事关机密,陛下可否屏蔽左右?”司马炎笑了,这种小事情何来机密,摇头:“此大殿内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你只管说。”
胡问静看看周围几百个官员,用力点头:“是。”
“其实,微臣根本没有卖官鬻狱,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想要抱贾太尉和任尚书的大腿都没抱上,何德何能可以决定朝廷官员的奖惩升迁?”
一群官员盯着胡问静,有的冷笑,谁都知道你丫的卖官鬻狱,竟然敢公然扯谎,不杀你全家是不是以为朝廷都是吃素的?有人深思,当朝能够卖官鬻狱的大佬不少,胡问静绝对没有资格,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胡问静道:“微臣收到了银子后,既没有去吏部,也没有去刑部,微臣就在家里坐着,什么也不做。”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着胡问静,转头看御前侍卫禁卫军,怎么还不把这个公然扯谎的家伙的人头砍下来?
山涛苦笑,真是病糊涂了,这么简单地事情都没有想到。转头看卫瓘和魏舒,两人都张大了嘴,显然也是刚想到这狗屎一般的诡计。
卫瓘喃喃的道:“老夫真是小瞧了她了。”
胡问静继续道:“然后,那些上门求微臣办事的官员的事情就有结果了。”
一群官员莫名其妙的看着胡问静,这意思是有个同党传递消息吗?
任恺猛然懂了,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指着胡问静,厉声道:“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替人跑过门路,那些官员能够心想事成,是因为本来就是如此的结果,根本不需要向人行贿?”
满朝文武瞬间都懂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问静,你丫的果然没有卖官鬻狱,你丫的根本就是一个骗子啊!
胡问静左手收了官员委托的事宜和钱财,右手就慢慢的等待,什么都不做。若是朝廷各个衙署自然而然的产生的结果是官员委托的,那么就是“办成了事”,立马双倍的价格到手,若是结果不是官员委托的,那么就是“没有办成事”,老老实实还银子。那些委托的官员以为胡问静“办了事”,其实胡问静什么都没做,就是静悄悄的等结果到底是什么,然后坐等收银子,端的是空手套白狼,不成退钱,童叟无欺,信誉百分百。
司马炎怔怔的看着胡问静,猛然笑得前俯后仰:“也就是说,你不是卖官鬻狱,你就是一个骗子!”贾充也笑了:“是啊,胡问静不是卖官鬻狱的贪官污吏,而是一个小骗子。”他派人盯了胡问静数天,不见胡问静与任何大佬联系,甚至不曾出门,想了许久才想到了这个真相。
胡问静坚决反对:“贾太尉此言差矣,下官怎么会是骗子?世人皆到庙里求神拜佛,若成则是神灵所赐,不成则是因为求神的心不诚,下官所作所为与庙里的泥菩萨有何区别?若下官是骗子,那些寺庙岂不也是骗子?为何官府就不去抓他们?所谓相由心生,心静则德生,德生则万事顺,下官让无数人心灵平静,万事顺利,乃大大的功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司马炎大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一个小女孩子竟然骗了朝廷一大群官员,凭空拿了九千一百两银子。他笑着抹眼睛,竟然笑出了泪水了:“朕真是开了眼界,还有如此诡计。”他出生就是富贵人家,然后一路做到了皇帝,从来不曾接触过市井诡诈手段,当真是没有想到过有这么奸诈的人。
胡问静认真的盯着司马炎:“陛下,此乃微臣发家致富的绝招,微臣还想留给子孙后代,请陛下下旨今日得知微臣传家秘技的官吏士卒一律不得外传,违旨者当斩全家!”
司马炎又是一阵大笑,朝廷果然必须有佞臣存在啊,瞧今天被一个小奸臣哄得多开心。
“传旨是不行的。”司马炎笑着,玩笑归玩笑,当真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的心思朕知道了,退下吧。”他淡淡的道。
胡问静恭恭敬敬的行礼,退出了大殿。
贾充,任恺,卫瓘,魏舒,山涛等人或微笑,或诡异,或平静的看着胡问静的背影,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几个大佬哪里还看不出来?胡问静公然卖官鬻狱不是为了钱,她的目的是抱上皇帝的大腿。
司马炎看出了胡问静的心思,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为了能够一见天颜挖空心思的人如大海中的水滴,这个胡问静心思还算机巧,若是以后有什么机会,倒要看看能不能重用。
他没有转头就知道憨厚的司马衷肯定到现在都没有理解胡问静究竟怎么卖官鬻狱,更不用说胡问静的真实心思了。他心中有个念头,若是胡问静真的是个可用之才,倒是可以助太子一臂之力。
贾充只看了一眼司马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留下胡问静给太子当刀子或者肱股之臣?他也是这么想的,太子妃是他的女儿贾南风,太子司马衷若是能够坐稳皇帝的位置,对贾家也有莫大的好处。
只是这个胡问静实在是太机灵了些,不看看清楚只怕不太敢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PS:看了一下评论,还以为没人会猜到呢,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穿了这个剧情……瀑布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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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8. 22:57 自查修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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