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院

眼见着两人相处融洽，太后笑得开怀极了，一手拉着一个孙儿，一叠声地念叨，“好，好，这就对了，表兄妹之间就该如此亲厚。”

这时厨房也将先前添的樱桃肉跟蒸酥酪端了上来，太后便让殿内其他伺候的宫人退下，只留下一个竹枝方便伺候，招呼两人入座用膳。

桌是寿宁宫里日常用膳的红檀木圆桌，雕工精致，小巧玲珑。明璎和谢霄颇有默契地太后跟在两边，原本是为了谁也不挨着谁，可谁知真正坐下来时，竟然又挨在一起了。

太后见状倒是高兴得很，“好容易聚在一起，都不必拘束。今儿只有祖母和孙儿、表兄和表妹，没什么太后、世子跟郡主……如此一来，倒真是亲如一家了。”

明璎顾不上回答，听着谢霄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一向冷静的头脑此时有点发懵。

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和外男同桌用过膳，更何况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只觉得身边的少年高大得很，衬得这张圆桌格外拥挤，两人伸手夹菜手臂都会撞到一起。

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得离太后近一点、再近一点，怕一不小心碰到谢霄，也不敢去夹菜，只能埋头苦吃。

一顿午膳下来，虽然食不知味，居然也把自己给撑得够呛。

太后奇怪道：“囡囡，你怎么光夹那道佛手白菜？就算是合胃口，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啊。”

明璎赶紧停筷，这才发现面前那盘佛手白菜都要被自己夹空了。

太后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孩子，难怪这么瘦，怎么光吃素菜？竹枝，去给郡主添一碗排骨汤，再夹一筷东坡肉！”

竹枝颔首称是，立刻上前用公筷给明璎的备菜碟里添了菜。

明璎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一匙一匙舀着奶白的排骨汤喝下去，肠胃里也觉得熨帖多了。

末了，她抬起头向太后道谢，却不经意间撞上谢霄幽深的黑眸。

“……”明璎顿了一下，两人同时触电一般各怀鬼胎地移开了视线。

谢霄有点郁闷，他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原本平静的心绪总是能被明璎搅得一团乱遭。

这顿饭他也吃得味同嚼蜡，怎么也琢磨不明白为什么明璎要一直躲着他。

不想挨到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这张脸长得有那么倒胃口吗？

谢霄心里越想越不忿，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排骨。

小姑娘一直小心翼翼守着礼节，生怕沾着他的边。可她要是知道重阳大典那日，是他将醉酒的她从龙乾池背了回来，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谢霄拿舌尖抵了抵犬齿的尖，忽然眉目舒展，露出一个坏笑。

他现在，倒有些期待了。

……

明璎的寝殿在寿宁宫里，是紧挨着太后寝殿的偏殿。

她有些认床，第一夜里睡得晚了些，婵娟便没忍心太早唤她。等明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过了头，赶紧起床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下，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奔向上书院了。

所幸到时还不算太晚，先生还没有到。明璎松了口气，交待婵娟先回去等着，这才迈步进了书房。

大皇子沈珩早就过了在书院念书的年纪，已经开始入朝议政了，所以在座的皇子就只有沈临和沈策二人。

他俩的座位排在一起，看见明璎走进来，沈策兴奋地同她挥手，沈临也是笑着略一颔首。

坐在他们后排的，就是一袭玄衣满脸冷酷的谢霄。

他没有抬头看她，捏着手上的毛笔，不知道在纸上煞有介事地写些什么。书房里只剩他身旁的一个空座，明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想坐过去。

“三皇兄，”明璎低声向沈策求助，“你能否坐到世子身边去，让我和二皇兄同坐？”

“啊，”沈策为难地瞧瞧谢霄，“可是母后不让我跟霄哥坐一块儿，母后说了，要是我俩坐同座，能把书房的房顶给掀起来。”

沈临“扑哧”笑了，也是满怀歉意地朝明璎道：“小表妹，这是母后的意思，实在没有办法。”

明璎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的无理，不好意思再提，只能磨磨蹭蹭地坐到谢霄旁边去。

等她铺开了纸、研好了墨，准备效仿谢霄做些课前的准备时，扭过头一瞧，顿时哑然。

谢霄面前的宣纸上，居然画了满满一页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