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双生怨：意外之财

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秦蓁道：“皇上难道不知民间百姓有多崇拜您吗？您的丰功伟绩秦蓁就不提了，那是有目共睹的。秦蓁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前朝末期我大唐是何等惨状想必经历过的人都知晓。

秦蓁没读过书，乃是一粗人，我只知，当年我做小乞丐时，别说吃饱肚子，还要整日提防别被哪个不长眼的掳了去当成口粮。秦蓁见识浅薄，没去过其他州郡，彼时眼睛看见的，乃是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加之连年灾荒战乱，洛阳城内宛如阴间鬼域。”

汪柔儿轻呼一声，下意识就想插嘴。这秦蓁的胆子也太肥了，谁人不知今上至纯至孝，建立后唐之后，便一再给先帝洗白，光带着文武百官去皇陵祭拜都不下十次，秦蓁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儿编排诋毁先帝？

然，她的嘴巴刚张开，便冷不丁撞上明德帝斜睨过来的视线，吓得她赶紧又捂上了嘴巴。

明德帝也有点惊讶，本朝自建朝以来，除了李烨、赵敬业和孙大壮这几个不怕死又耿直的硬脾气外，谁还敢在他面前说一句先帝的不是？就连汪太尉，每每提及先帝，都是哼哼哈哈打马虎眼，御史台、督察院这种改明辨是非的部门，更是一大堆说吹捧之词的。

他委实没想料到，一个小小的六扇门捕头，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说出这种话。

佯装不悦，他沉下脸道：“秦蓁，你可知罪？”

“诶？”秦蓁一愣，眨巴着眼睛道：“秦蓁不知。”

不待明德帝接口她又道：“若皇上指的是我说先帝不好，前朝局势动荡，那尽管降罪与秦蓁吧。只是，即便皇上要打杀了秦蓁，秦蓁也不得不说，与您这位旷古明君相比，先帝根本就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

明德帝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这丫头？如此狂妄的忤逆之言，便是孙大壮都不敢说吧？他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以袖半掩道：“你难道不知，朕非常怀念先帝吗？”

“这跟先帝是昏君有关系吗？”秦蓁不答反问，托举着双手道：“皇上，您怀念先帝的养育之恩，时常祭拜先帝，那是您仁义礼孝、不计前嫌，您是个令人钦佩敬仰的大孝子。但谁敢说，孝子的父亲，就是好人？先帝连您一根脚指头都不如，若非您力挽狂澜，在最关键的时候拨乱反正，我大唐哪有今日繁荣昌盛？我后唐百姓，又怎能安居乐业？

秦蓁不才，不懂帝王之术，亦没有那么多国家至上的情怀，但秦蓁分得清黑白。秦蓁只知，自从您当了皇上以后，咱们大唐百姓，就过上了好日子，坊间百姓再没有饿死冻死的，即便前几年灾荒，也未出现过人吃人的惨剧。而只要是稍稍有些理想抱负之人，都能凭本事入仕报效国家，就连曾经做过乞丐的我，都能投身衙门，发挥一技之长。

现如今，皇上您更是励精图治、提倡变革，长安城内已经出现孤独园，这是数百年来，我大唐百姓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皇上，您如此珍视老百姓的生命，如何不让百姓爱戴您、拥护您？说您是明君圣君，委实不夸张。”

这番话简直太顺耳了，听得明德帝通体舒畅、心花怒放。

想他创建后唐五年，朝中并非没有人对他歌功颂德，可那些称赞之词皆是陈腔滥调，什么英明神武、堪比尧舜，什么千古明帝、举世无双，什么百官之幸、百姓之福，说来说去，俱是些大话空话，就没一句能说到点子上的。

李烨倒是每回都能说到他心坎儿上。但李烨是个闷葫芦，偶尔说两句赞美之言还行，让他经常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眼下秦蓁同样是在歌功颂德，却句句出自肺腑，既真实直白，又令人动容，还皆是明德帝闻所闻问之言。明德帝喜上眉梢，弯下腰就去搀扶秦蓁，“秦蓁啊秦蓁，你当真是颗开心果，又是朵解语花，闻你一席话，朕都觉得，这些年读那么多书，皆白读了，朕就该多去民间走走，好好了解一下坊间百姓的疾苦。”

秦蓁见明德帝屈尊降贵来搀扶她，魂都要吓掉了，正巧皇上突发感叹，她想都不想，便五体投地，“皇上圣明，秦蓁替坊间百姓们，谢过皇上，愿吾皇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愿我后唐国泰民安，成为世上最厉害、最强大、最令人臣服之国。”

“哈哈哈！”明德帝仰头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愿我后唐成为世上最厉害、最强大、最令人臣服之国，就冲你这句话，朕也要倍加努力，让我后唐子民过上好日子。

来人，传朕旨意，六扇门女捕头秦蓁深明大义、甚慰朕心，赏五百石，即日起，荣升九品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