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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退出星夜玫瑰,神秘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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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也宁前来时, 亦是一身伤一身狼狈,然他在此炼化海域,强拦修士, 只为姜采护行。

修士们本怕他, 但一是芳来岛之事引起的恐慌者怕自报家门名誉受损、恨不得知情者皆死, 二是赶来的张也宁并非全盛之态。

有人喝问:“张道友,你如此行事,是长阳观的意思, 还是你私人所为?”

张也宁:“我私人所为。”

再有人曾经友人被姜采所杀, 此番就是要来报仇。眼前有张也宁阻道,他悲愤无比:

“我们要追杀的是姜采, 又不是你。偏你来多管闲事, 不过是因她是你未婚妻罢了。但她剔骨退山, 又堕入蒲涞海,分明是要入魔之势。你一意偏袒她,道心无愧么?这就是你们大仙门的态度么?”

张也宁却不受他激。他冷淡:

“我无意掺和姜姑娘与人的恩怨,若过得了我这关, 你自去杀她便是。你为你心,我为我心。”

他这般冷漠, 哪里像是仙人的样子。若是仙者都如他这般漠然, 世人何辜?

众人愤怒:“你偏袒魔头,还要修仙。你修的哪门子仙?日后你真成仙了,还不炼化此界为你所用?你也是个、也是个……”

到底不太敢说出来。

张也宁明锐目光一顿,青龙鞭遽然挥向那人。那人轰一声被挥开,其他人见那人竟没有死在张也宁手中, 一下子有了心:

“大家看, 他也受伤了, 我们未必打不过他!”

这些人有的心怀鬼胎,有的当真想报仇被人哄骗,总之他们一窝蜂地从天下地下齐齐杀来,各方术法乱用,各家法器齐出。这一片蒲涞海被震得波涛翻天,只有一雪白衣清清泠泠,以一敌众。

姜采在水下望着。

隔着墨汁一般浓郁的深色海水,她荡开的衣袖下,手指做几个手势结出法印,金光自指尖漫出。她要翻水而出时,看到海上再生变故。

张也宁战势本就强,他打斗时极为威猛,不见平时清冷孤傲之态,只有催山崩玉之狠厉。血点溅在他脸上、衣袍上,添几分萎靡与妖冶。

青龙鞭盘旋之际,上方再有海水袭来,扑天灭世、日月无光之势。

众人骇得后退,退出三丈远,才发现一切是幻术。而即便时幻术,竟也有人中招,被困在了幻术中,四处扑腾,却走不出来,面无绝望。那人被困在正中,神色越来越癫狂,他竟大喝一声:

“无生皮!”

眉目间有光浮现,他法术竟然攀升数波。他哈哈狂笑,将幻术中不知道困住他的什么给杀掉,眼中竟有几点入魔之色。

他从幻术中醒来时,看到周围人惶恐地看着他,不觉呆住。

头顶上空,巫家少主那一向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一个幻术就逼出心中魔念,比起姜采,你们谁更有入魔的可能?妹妹,你说姜采有这本事么?”

他身后的少女乖乖回答:“这般简单的幻术,姜姐姐不会破不了,自然不会被逼入绝路,也不会有入魔之兆。何况……”

她声音甜软,刻意拉长:“姜姐姐是姑娘,怎么用无生皮呢?哥哥,这些人,该不会都是自己用了无生皮,来堵姜姐姐嘴的吧?”

巫长夜笑:“说得好。”

下方人已经大怒:“巫家少主!好好好,你们也站魔头,要堵住天下人的嘴了!”

巫长夜:“谁说我站魔头了?”

那人以为他怕了,声音更大:“你们四大仙门就是同仇敌忾!若非如此,你来这里做什么?”

巫长夜气得:“呸!芳来岛都被你们逼入魔域了,哪来的四大仙门?”

他手中狼毫直指下方声音最大的修士,眉目中有戾气浮现。他破口大骂:“妈的,老子好不容易在永秋君寿辰时证明了我巫家织梦术的厉害,证明了我巫家不是四大仙门里垫底的,结果你们一扭头就把芳来岛逼走,老子又成了垫底的了!

“此仇不报你当老子是病猫!”

下方修士们听得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巫家少主找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就向他们杀来。而巫展眉急急跟上:哥哥身上旧伤未愈,可不能在这里伤上加伤了。

巫家兄妹入场搅局,场面更乱。

张也宁向后退两步,四方术法向他拐来偷袭时,他踩在海面上的脚下,金光大亮,复杂繁盛的结印打出,以他为中心,成圆形向四方扩大。

那结印困住了张也宁,也挡住了不怀好意的偷袭。结印之光并未停留,向上飞旋,如罩盾一般弹开方寸之地打斗的敌我两方。而最中间的张也宁,竟被下方巨力拖拽,直接被拖下了水。

巫长夜目瞪口呆。

他要救人时,新的攻击到了。他无暇他顾,只能骂骂咧咧地与巫展眉配合着,继续打斗。

--

那结印所形成的光华如捆绑绳索一般,一缠上张也宁的脚,就困住了他。

片刻之间,张也宁就入了海水,捆绑他的印术消散,水波流动,他面前漂浮虚立的人,正是上方那些人喊打喊杀的姜采。

姜采容貌雅致,眉目清朗,肤色比平常略苍白一些。她身上的紫色衣袍被血染出几处深红色,发顶玉冠也有些歪,这让她多了些疲态、狼狈。

但是——

看她方才结印之势,她分明没他想得那么弱。

张也宁面色冷淡,转身就要走。姜采愕然,一把伸手拉住他。不想他立刻甩开她的手,不让她碰他一下。

他看她的眼神平平,说话语气也平平:“放开。”

姜采:“……”

她心中些许茫然。

她想他这样子,大约又在生气。但是她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

他不是来帮她救她的么?不是在那些人面前威风凛然、字正腔圆地说要为她护行么?姜采一颗铁石心肠被感动得柔软若水,就差成绕指柔。

她好心拉他过来,他怎么反而一副见到她并不愉快的样子?

姜采:“怎么了?”

张也宁一句话不说,他掉头便走,手中道法结出就要出海。姜采忙打断他的道法,她更是一头雾水,观察他在她凝视下越来越淡、越来越冷寒的面色。

她喃声:“愿意帮我,但不愿意见我?我如何碍了你的眼?我做了什么?”

她好声好气:“若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悦的事,你说了,我改正便是。何必这般不理人呢?”

她见张也宁还是那副样子,便故作黯然道:“我都要入魔域了,不知何时能再与你相见。你若一味不理会我,这便是接下来不知多长时间中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那样不觉得遗憾么?”

她这怅然语气,终于打动了那个冰山。张也宁眉目间的冷色微微淡一些,肯垂目向她看来了。

张也宁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姜采试探:“因为我没有向你报平安么?你不知道,我们剑元宫看守森严,更是派我师父亲自看押我。为了不连累我师父,我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不是将孟极给你了么?不是让孟极代我去看望你么?难道你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么?”

张也宁问:“是之前的话全不作数,要把聘礼退回来的意思么?”

姜采愕然。

她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

张也宁看她这神色,自己心里也狐疑起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姜采忍不住笑一声,感慨道:“我与张道友之间,真是毫无默契啊。”

——她以为送孟极过去,他就知她报平安之心;然而张也宁却理解成她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意思。

她无奈,摊手:“怎能这般曲解我的意思呢?”

她伸手要拉他手腕,被张也宁侧身躲开。

他微怒:“别碰我!”

姜采无所谓地“哦”一声,转过身凝望着那已经隐隐有魔气渗出的风穴口。她道:“我是与你报平安的意思啊。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入魔域了。张道友……”

张也宁声音如寒泉,且带着几分森然:“姜采,你再往前走一步,你我那些许情分,便再没有了!”

姜采刷一下回头,腰如剑,目噙笑。海中波光重重映着她面容,她这样子倒比平时更温柔些,好看些。

张也宁一怔。

听姜采缓缓说道:“在海上面帮我打架,说要为我护行;一见我就生气,不让我碰你;我要走,你又气恼我不顾情分,对你态度太过敷衍。张也宁,你说一说,你要让我怎么办?

“不如你写篇酸臭长文控诉我对你的罪行,让我签字画押,向天下公布,让我名声尽毁……这样可能消气?”

她言笑晏晏,张也宁目中神色更加怔忡。

姜采眉尾痣被一水泡贴上,她轻轻勾那么一下,眼波中很少为人注意到的魅色,便如那流波中的一尾小鱼般,调皮无比地荡到了张也宁心口,让他心中骤然滚烫,颇为狼狈。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嗔他:“又不能碰你,又不能不理你,又要帮我,又要对我发火……旁人知道重明君这般喜怒无常么?”

张也宁:“胡言乱语什么?”

他道:“岂能怪我多想?你为何要堕魔,你何时与我商量过,你何时在意过我的想法?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送一个孟极过来……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在芳来岛的时候,还分明、分明……”

姜采凝视他。

张也宁盯着她,眼睛中的清光也带出了情绪:“我尚在处理芳来岛之后的事,你就堕魔,你让我如何想?你让我觉得——

“驼铃山你说对张也宁退避三舍,三河川你说未婚夫是我,芳来岛你答应帮我渡情劫……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会错了意?

“是我自作多情,你本来没有那个意思?那你缘何频频看我神海,频频要拉我的手。我不说话时,你也要哄着我说话;我没有灵力时,你一路追到山上与我生气……桩桩件件,都是我会错了意?

“我是没有生过情,不知情为何物。但不代表我蠢,看不懂你的心思。我亦不想与你、与你……偏偏是你自己凑上来。你怪我怎么想?”

他越说越恼,越说面色越冷:

“我在那一方心事重重,患得患失,你却干脆无比直接堕魔……明知我说过你若堕魔,我必杀你,你想要什么?等着我来杀你么?

“我不杀你,还为你护行,你是不是很得意?不群君,我是领教过了。你玩弄人心本事厉害,我不如你!”

姜采怔忡看他,见他神色颓靡,看她的眼神,已带了三分失意、失望。

他觉得自己说够了,一句话不想多说,白衣扬起,他身形就要黯淡消失时,姜采从后扑跃而来,一把拽住他手腕,拖住他。

张也宁:“放手!”

姜采:“你若走了,你的无悔情劫不要我帮你渡了?”

张也宁冷淡:“你都要入魔了,我也不会再见到你,你还帮我什么?姜姑娘从来没将此事当回事,我便也当大梦一场,算了便罢。我不必你相助,我不过情劫也无谓。”

姜采:“又要用那什么太上忘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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