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势不两立

两日后，华都传闻，顾清蘅在春意楼偶遇一名擅长画梅的淸倌儿，因惜才之心，顾清蘅为淸倌儿赎身并将其安置在顾府别苑之中。

不想这淸倌儿竟早有一位入幕之宾，正是定王殿下。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定王殿下闯入顾府别苑，强占了这个淸倌儿。

闻讯赶来的顾清蘅，未能阻止定王殿下的禽兽之举。愤怒之下，顾清蘅刺伤了定王左臂。

原本刺伤皇族乃是重罪，但定王殿下念在与顾清蘅曾有婚姻，未加追究。

顾清蘅便也作出让步，将那淸倌儿送入定王府中。

坊间百姓纷纷叹息，定王殿下为太子时，平易近人，宅心仁厚，最恨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之事，如今怎也随了污流？

一边又为顾清蘅可惜：苦等三年的前未婚夫，当着她的面，与青楼女子纠缠不休——

御书房内，宣帝一边拿着一张折子翻看，一边向顾清蘅提出疑问：

“顾爱卿，西南蜀地，蛮族杂居，部落众多，经常发生内斗，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宣帝询问半晌，却未得到顾清蘅的回应，抬眼看去， 只见到顾清蘅目光呆愣地望着脚下的地面。

“顾爱卿？”宣帝提高语调唤道。

顾清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圣上。”

宣帝蹙了下眉头，放下折子，神情严肃：“听闻， 你最近与定王生了龃龉？”

顾清蘅连忙躬身，有些惶恐：“下臣有罪。”

宣帝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道：“朕知你心中忿忿，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随后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哎，说起来，倒也怪不得你。朕这个皇侄，以前分明不是这般。如今竟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失态至此……”

顾清蘅抿唇不语，脸色也有些难堪。

宣帝瞅了她一眼，继续问道：“爱卿觉得——定王如今，可堪重用？”

顾清蘅似是对宣帝的问题十分诧异，瞳孔微微放大，随后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圣上是要听真话？”

宣帝微笑：“自然。”

顾清蘅低眸：“定王殿下，才能自是有的，但——以他今日的身份，圣上当真要重用于他？”

宣帝捻须思考了片刻，道：“有何不可？为何不能效仿昔日朕之于皇兄，做个贤王？”

顾清蘅反问道：“那圣上以为，以如今秦、晋、荆王之力，谁能与定王一较高下？”

宣帝目光微震，盯着顾清蘅，半晌道：“爱卿此言，过于大胆。”

顾清蘅拜伏在地：“下臣之言，乃是翰林待诏之语。”

“哦？”宣帝有些兴味，好奇地问道：“那，若以顾家清蘅之语呢？”

顾清蘅垂首，缓缓颤声道：“清蘅，无话可说。定王殿下多番羞辱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清蘅与定王殿下——今生势不两立。”

片刻后，顾清蘅躬身退出御书房，面容平静地与侍立在门口的张公公点头示意后，缓步向宫外走去。

待到空无一人的宫墙廊道中，顾清蘅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禁有些双腿发软，轻轻依靠在墙边微微喘息着。

顾清蘅轻轻闭了闭眼，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年先帝病重，将她传入寝殿时的场景——

朕自诩登基之后，日夜勤勉，不敢堕怠半分，如今江山稳固，百姓安居，朕自认为对得起列祖列宗，咳咳……朕也勉强算是位明君罢？为何，为何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皇后暴毙，太子被贬——难道，做皇帝就必须是孤家寡人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