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春意疏影

春意楼的大牌姑娘都以花为名，虽然俗了点，但却甚合“春意”二字。

最为知名的四位姑娘，唤做芍药、连翘、水仙、海棠，今年竟多了一位疏影姑娘。

“疏影……”顾清蘅默默念了两声，“这个名字倒有几分趣味，也不知是怎样的一位姑娘。”

一旁的赵烁目视前方，眼神有些涣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清蘅打量了他两眼，只觉赵烁今日甚是奇怪，莫非——他真有相好的姑娘在这楼里？

以赵烁的为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清蘅忽然想起慕玄弈曾八卦过的一件事：赵烁的一个婢女，被赵母发卖进了青楼，莫不是就在这春意楼？

台上几位姑娘轮番登台献艺，无非歌舞琴艺之流。

直道最后一位疏影姑娘上台时，老鸨子又扭动着腰身上了台。

台下有人调侃：“不是疏影姑娘吗？怎么老鸨子上了台？莫非老鸨子要重新挂牌接客？”

众人一阵哄笑，那老鸨子涨红脸啐了一口，才道：“下面这位疏影姑娘，可是我们春意楼的王牌了，如今还是个淸倌儿！众位爷今日有福了！”

人群激动起来了，顾清蘅也对那位疏影姑娘极为感兴趣，不禁伸长了脖子向台下看去，却听身旁“咔嚓”一声，赵烁捏碎了一个酒杯。

顾清蘅看着那细瓷碎片，若有所悟。

台下一阵乐起，那疏影姑娘带着面纱缓缓出场，众人虽不见面容如何妍丽，但只这身姿便觉非凡，竟有些雍容华贵之态，竟不似这青楼出身的姑娘该有的仪态。

正在诧异之际，只见两个小丫鬟碰上了文房四宝，两个龟奴台上了案桌，那疏影姑娘竟坐在桌前，提笔运势，作起了画来。

台下亦有不少文人墨客，歌舞琴曲赏得多了，当下便对疏影姑娘的画作起了不小的兴致。

不过一柱香时间，台上的疏影姑娘竟完成了画作，她挥手示意，身旁的两个小丫鬟上前，一人一边拾起了画作，面向众人举了起来。

一幅雪中红梅图跃然纸上，极为曲婉生动，意趣盎然。更难得是，笔力醇厚，挥洒自如，非是大家之作无以相比。

人群一阵寂静，座下开始有人站起来欣赏，静默片刻后，一人抚掌叫好：“好，好！不想青楼之地，竟也有这般作画高手，妙哉妙哉！”

顾清蘅站起身来，趴在栏杆上愣愣地看着那副画，神情有些恍惚。

那运笔之法她再为熟悉不过，她的目光锁定在疏影姑娘的面纱上，似要透过面纱看清正主的面容。

分神间，坐下已然开始抢着叫价，且已叫到了一百两。老鸨子笑开了花，那疏影姑娘却直直地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赵烁突然一把抓住顾清蘅的胳膊：“顾待诏，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顾清蘅问道：“你想参与竞价？赵将军，咱们不是说好了，纯欣赏，不参与的吗？”

赵烁无奈地看着她：“她是我府中被母亲发卖的丫鬟，我一直心中愧疚，本想偷偷为她赎身，奈何她性子倔强，竟不肯再麻烦于我……”

顾清蘅了然，但假装为难道：“赵将军，虽然其情可悯，但我们毕竟是朝廷官员，这——在青楼拍下淸倌儿，传出去不好……”

赵烁咬咬牙：“你是女官，便是买了她也不打紧！”

顾清蘅震惊，没想到木讷憨厚的赵烁，竟也会要挟人？！

“二百两！”顾清蘅终究在赵烁的恳切眼神下妥协。